黃芝娘進了屋,江又梅看她紅光滿面,氣色極佳。看來她的日子過得應該還不錯。
黃芝娘一坐下就笑著說道,“真是菩薩顯靈,昨兒才接到箏兒的信,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喲,那真是恭喜你們了。”江又梅笑道。
黃芝娘喝了口茶又道,“箏兒去了京城幾個月都沒個信來,開始我還擔心不已,怕她在郡王府裡日子不好過。昨天終於來信了,還給我們帶了好些京城的布料和吃食,又帶了一百兩銀子。說是在郡王府裡過得還不錯,老王妃、郡王爺對她都還好。……我現在就盼著她能一舉得男,明年生了孩子就回金州府,我們娘三個好好過日子。”
秦箏還真是能乾,短短的時間就把孩子懷上了。當然,李世齊更能乾,江又梅也替他們高興。
又問道,“你們在府裡還好吧,你的那個繼子還來找你麻煩嗎?”
黃芝娘長長舒了口氣,笑道,“他不敢來了,上次他來管我要二百兩銀子,我不給他就賴在府裡不走,還罵人。被我們府裡的兩個護院打了一頓,他就嚇著了,哪裡還敢來!現如今我守著憲兒日子過得還好,吃穿不愁,還沒人敢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伍先生非常嚴厲,學問也好。憲兒挨過幾次打,又不能出府,就不敢再惦記著唱戲了,現在老老實實跟著先生做學問。”
看到黃芝娘滿眼的笑意。似是對今後的生活更加有了盼頭。
江又梅跟她說了自己兩天后便要啟程去京城,問她需不需要帶個信或東西什麽的。
黃芝娘連連點頭道,“要帶的,要帶的。你們有船有車,我就臉著皮厚多帶些。箏兒想吃金州府的一些特色小吃。我想給她多帶點。崔大老板和萬大掌櫃、江大帳房我也要給他們帶些。我知道你肯定會給他們帶,但我帶的是我的心意。”
下晌,李華雲又派任氏來接他們過江府吃晚飯,說是還請了李夫人和幾個好友。江又梅心裡直歎氣,這丫頭還好嫁了自己弟弟,沒心沒肺也不知道替別人考慮一下。
江又梅隻得又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江府。李夫人、魏氏母女、周二奶奶華氏已經在這裡了。
幾人寒暄幾句後。魏氏問道,“聽我家王將軍說念兒和冀兒明年要去考秀才?哎喲,可真不得了。我家澈哥兒還大些,再學五年都不敢讓他下場呐。”
江又梅笑道,“考不考得上還不一定。鄭院長只是讓他們明年去試試”
華氏驚叫道,“天呐,這才多大的孩子就去考秀才。既然是鄭老院長讓去的,肯定是有把握了。名師出高徒,鄭老院長調教出來的學生準沒錯。”又很是遺憾地嘖嘖兩聲,“我公公曾經也求過他,想請他收我家小叔當學生,可他不收。說什麽。非天姿過人、穎悟絕倫的孩子他不收,可是……”
她看了看李夫人,趕緊把下面的話吞了下去。又差點得罪人。華氏雖然是周知府的兒媳,卻也是武將家的閨女,最是爽快,所以才會和這些武將家眷玩得這樣好。
在座的都知道她把什麽話吞了進去,李夫人也沒有生氣。冀兒的確不是最聰明的孩子,但人家運氣好啊。就是得了鄭院長的青睞。翻了年也才十三歲,就要去考秀才了。不管考不考得上。李夫人都很是為娘家侄孫感到自豪。
江又梅看華氏很是尷尬,打岔道。“周二奶奶,聽說你家周二公子今年也去參加鄉試了?”
“是,明兒才考完。”華氏笑道。
“你家二公子才高八鬥,肯定能高中的。”魏氏道。
“逞你的吉言,但願他這次能考中。”華氏道,她男人周二公子這已經是第二次考舉人了,若是再不中,公公就說要想辦法找恩蔭的路子了。
傍晚,王澈南氣吼吼地跑了進來,給江又梅施了禮就急急問道,“嬸子,念兄弟和陳冀怎還沒來?”
江又梅笑道,“就快來了。”
魏氏嗔道,“他們兩個都在發奮,哪兒像你,天天盡惦記著玩兒。”
王澈南粗著脖子說,“我才不耐煩讀那勞什子書,將來我要跟我爹爹一樣當將軍。”
魏氏氣得又拎著他的耳朵轉,王澈南掙脫掉魏氏的手,躲到一邊捂著耳朵吼道,“娘,我都這麽大的人了,給我留點臉面行不行!”
李夫人笑道,“這就是王夫人的不對了,南哥兒再過兩年就該說媳婦了,哪能沒事就揪人家的耳朵。”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王澈南正不好意思的時候,小包子和小胖墩來了,三個小子便摟脖抱腰地躲了出去。
男人們下了衙後都來了江家。吃飯的時候,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中間擋了個屏風。但男人那邊的說話這邊還是聽得清楚。酒過三巡,男人那邊好像在講吳放因為攀上了四皇子,如今已經被調進京當了從三品的忠武將軍。
“娘的,我說這兩天那龜孫子見到我怎拿大鼻孔瞧人,原來是攀上高枝兒了。”王世一罵道。
又傳來林昌祁冷清的聲音,“他昨兒還跟我說,想帶著家眷跟我們坐一條船去京城,我沒應。”
李華錦嗤道,“現如今他升了從三品的京官,肯定是想著他跟你這位正三品的外官平級了,所以才有底氣跟你坐一條船,什麽東西!”
“吳放這一個跟頭翻的,也忒高了些。”王世一不服氣道。
“哼,翻得高,才會摔得狠。”李總兵說道。
李夫人譏諷地笑笑,說道,“他們男人的事咱們也不懂,咱們娘們說娘們感興趣的事。”
女人們這一桌又說起了江又梅給他們帶的紅南山蘋果好吃,厚著臉皮還想多要些。
江又梅笑道,“我這次帶了不少紅南山都放在金州碼頭的庫裡了,等著去京城的時候帶去。你們想要,就派人直接去南山居找宋管家就是了。”
晚上回了府,林昌祁讓薛氏把小皮子抱到她值夜住的三曲院的偏房裡去。江又梅看到薛氏及方嬤嬤故作鎮定地收拾小皮子的東西,眼裡卻掩飾不住笑意。薛氏更是美得不得,挺著大肚子走路都帶風。
江又梅很是難為情,偷偷瞪了林昌祁好幾眼。林昌祁倒是渾然不覺,還一本正經地囑咐小包子,“林進家的晚上要照顧弟弟,你要友愛兄弟,夜裡盡量少去麻煩她。”
小包子嘴上答應著,心裡卻很是納悶,爹爹幹嘛要把弟弟弄到三曲院呢?
他們走後,江又梅嗔道,“小皮子那麽小,礙著你什麽了,幹嘛把他支給薛氏?”
林昌祁輕聲笑道,“他當然礙著我了,咱們一到關鍵時候他就在那邊直哼哼,害得你總是分心。……這小子,盡跟他老子搗亂。以後,還是得給他找個乳娘。”
礙事的小皮子被攆了出去,夜裡的林昌祁更是放肆了許多。
八月二十日,林昌祁一家五口人加上小胖墩,還有狗崽一家及小虎子,鄭院長及鄭清泓夫婦帶著李世祥、鄭侑煦一起上了大船。帶的下人及東西另裝了兩條船。
江又梅看到鄭清泓又把那個才女帶上了,而且那個才女好像還有了身孕。她記得鄭三奶奶講過,鄭清泓原來只有一個姨娘為他生過孩子,看來這個才女還真是得寵呢。
上了大船,除了鄭清泓和他的一妻一妾,其他人都在忙。鄭院長忙著教三個應考生,江又梅忙著帶孩子和教丹青,林昌祁忙著修改兵書。連小丸子都帶著一大大和二大大忙著在跳舞,狗崽一家和小虎子忙著樓上樓下地亂躥。
鄭清泓很是想跟江又梅再來個偶遇,可佳人總是太忙碌。
船上第五天的午後,江又梅抱著小皮子在甲板上曬太陽。初秋的陽光懶洋洋的,江風不大,坐在船尾很是愜意。
這裡經過的是一條長長的狹谷,甚至還可以看到兩岸青山上的熊或者鹿群,淺水處還有許多像白鷺一樣的大鳥。
江又梅正看得沉醉,突然被一個男中聲驚醒過來,鄭清泓已經斜倚在她身邊的欄杆旁。
“這裡的景色如此之美,江先生何不賦詩一首?”鄭清泓問道。
江又梅已經忘了自己盜版的事情,笑道,“我哪裡會作什麽詩呀,鄭三爺開玩笑呐。”
“江先生客氣了, 連我爹都說江先生有子建之才。”鄭清泓又笑道。
江又梅一聽嚇壞了,子建之才,那得是多大的才情啊。前世的歷史長河中,上下千年,又有幾個敢說有子建之才的人。
都是盜版惹的惹!
她忙笑道,“鄭院長過獎了,我哪有什麽子建之才,我連人家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話還沒說完,只聽一聲不雅的響聲,接著是一股濁氣,能吃的小皮子又拉了。江又梅尷尬地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看到江又梅胖胖的背影,鄭清泓很是有些沮喪。那小子盡搗亂,如此風雅的時候,他來這一手。真是——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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