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風風火火的進了上房,一會就抱著被褥出來,“重錦快來接一下”
宋重錦忙跑出來,將被褥給接過去了,被張婆子還拍了一下胳膊,小聲的叮囑:“好好的招待,別怠慢了。”
宋重錦心如明鏡一般,“娘,您放心吧!”
張婆子這才放心的拍拍身上的灰,進灶屋忙活去了。
因為心中感激,張婆子使出了全身的手藝,煎炒煮炸,那是不惜工本,平日裡多倒兩滴油都心疼的人,今兒個一壺油都去了一半,也沒見她眨一下眼睛。
更不用說,還要做她最拿手的汆丸子。
天色不早了,也沒出去買雞鴨魚肉去,這也攔不住張婆子。
院子裡的水缸裡,當初王永珠放在院子裡,打算在裡面種荷花的,因著後來去了縣城,這兩個水缸就空了下來。
張婆子回來後,就讓老四王永平將水缸給挑滿了,養了幾條筷子長的鯽魚。
以前早些時候,那家裡沒有打井的,都是從河裡挑水回家吃,灶屋裡的大水缸裡就會養上兩條鯽魚,這是防著有人在水裡放什麽不乾淨的東西。
有魚在缸裡養著,真有不妥,看魚就知道了。
再者,這夏天以來,水缸裡養魚,水也不容易變質。
更有老人曾說,那河水和井水本來是活水,挑回家放在缸裡就變成了死水,放入鯽魚,不僅讓水變活了,而且魚同余,意寓也是很好的。
如今七裡墩還有好些人家都是這樣,院子裡吃水的缸裡都養著魚,在河裡摸回來的魚,要是吃不完,還是活的,都丟水缸裡養著。
家裡來客人了,或者是要打牙祭了,就給撈兩條出來。
張婆子如今倒是不用吃水缸裡的水,也就是養兩條魚,圖個吉利。
此刻也顧不得了,將魚撈出來。
刮鱗去內髒,去掉魚皮,將魚肉刮下來,剁成茸,放入少量的麵粉,然後打入雞蛋,隻放入了鹽調味,用筷子攪拌上勁。
鍋裡的水已經燒開了,張婆子左手抓起一團魚肉茸,手指和虎口輕輕一擠,一個白生生的魚肉丸子就出現了,用調羹將丸子舀入到鍋裡。
張婆子的手速非常快,沒一會,鍋裡就飄滿了白生生的丸子,噴噴香。
再在這鍋裡放入洗好的小青菜,燙得變了顏色就迅速的起鍋,最後撒上切得細碎的蔥花,淋上芝麻香油。
白胖胖的丸子,翠綠的小青菜,再配上飄在湯面上的金黃的芝麻油,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
王永珠都沒忍住吞了口口水。
張婆子心疼的看著自家閨女,還是忍住了,小聲哄著:“閨女啊,咱們忍忍!等過了孝期,娘給你都補回來!”
王永珠忙不迭地點頭。
母女倆在灶屋裡忙活,那香氣,就不緊不慢的,被風吹倒了前面的院子裡。
這守孝這麽多天來,人人嘴裡都淡出鳥來,雖然有雞蛋和豆腐解饞,可這些都比不上肉的誘惑大啊。
不說孩子,就連大人聞著這肉香,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永貴看著自家三個娃,大的還好一些,能勉強忍得住,小金杓控制不住,那口水都流得將面前的衣襟打濕了一大塊。
“聞著這味道,倒像是後院傳來的?莫非因為老四剛回來,老四家心疼自己男人,給他偷偷做好吃的了?”王永貴嘀咕著,踱著步子就往後頭院子邁。
他為了守孝,可有一陣子沒沾這種大油葷了,心裡琢磨著,要是老四那頭開了禁的話,他也沒必要死守著了。
這都入土為安,五七都過了,莊戶人家的,哪裡有那麽多講究?莫非還真要守三年不成?
他心裡琢磨著,頂多百日過後,就出孝,已經在七裡墩算是難得的孝子了。
沒想到老四看著老實,倒是他先沒頂住?
一邊猜想著,腳步也沒慢,剛走到王永平他們住的院子,就看到王永平也一臉茫然的從屋裡出來,正拿鼻子不停的嗅那香氣呢。
王永貴一看就知道,這是誤會自家老四了,說來他就不是那種人。
可這香味,莫非是大房?
王永貴立刻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他們家是守孝不能吃,老大家那是舍不得吃。
兩兄弟互看一眼,“這是誰在做吃的?”
做的這麽香,還讓不讓人活了?
好一會,王永平遲疑得開口:“聞著好像是後院傳來的,莫非是娘”話說到一半,趕緊吞回去了。
說不得是老娘張婆子心疼妹子和妹夫,要給做點好吃的補補,這要是被他們當哥哥的傳出去,多不好?
王永平和王永貴交換了一個眼神。
王永平還有些猶豫,王永貴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了,也顧不得也許跑到後院被被罵的結果,拉著王永平就往後院走:“咱們兄弟去看看?”
王永平十分不想去,扭頭剛好看見大哥王永富和金壺還有金鬥也都聞著味道找了過來。
王永貴眼珠子一轉,立刻將所有的人都拉著了:“咱們一起到後院去,小妹回來了,咱們這當哥哥的也該去關心關心”
話說的好聽,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想去後院混飯吃的。
因此都特別有默契的跟在了後面。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後院,那香味越發的濃鬱了。
一進後院,就看到廊下,擺了一張桌子,上面已經擺滿了菜。
飯桌最中間,就是那誘人的汆丸子湯,旁邊用剩下的魚骨頭和魚架,醃製了一會後,裹著麵粉,下油鍋炸成了瓦塊狀,麵粉裡放了磨得細細的辣椒粉,紅紅的,帶著一股撲鼻的酸辣之氣。
旁邊還有過年剩下沒吃完的臘肉,臘腸,還有臘雞,都切成片,剁成塊,擺放得整齊的排放在碗裡,下面墊著土豆塊什麽的。
三樣臘味被蒸得油脂都呈半透明狀,進行剔透,散發著香味,那些被蒸出來的油滲入到土豆裡,土豆也油汪汪的,看著就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