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月感受到了孟博遠對自己的信任,她心裡一熱,緊接著是心疼。
她心疼小步月,倘若她還活著,她會去往海哲,會遇到那麽好的會長先生,會遇到溫暖的大家夥,會與楊玉霞重逢,會認識這麽多同生共死的小夥伴。
她會知道人心不全是壞的,會從黏稠泥濘的黑色中看到真正的溫暖。
她可以不必眷戀白千離的陪伴,感受到更真實的情感。
可是,小步月不在了。
死在了對白千離的無盡眷戀和失望中。
秦步月距離孟博遠越來越近,攥緊紫藤劍的手青筋鼓起,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她蓄積了所有的力量,將自己的精神體完全交給小灰,灰線裹住了橙紅色的精神體,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湧入到小灰中。
秦步月不會用任何標簽,也不會用暴雨梨花針,這些能威懾到其他先行者的東西,對於‘傲慢’來說不值一提。
包括【癡心妄想】,她構建不出能欺瞞‘傲慢’的幻象。
她能依靠的只有‘嫉妒’留下的紫藤劍和小灰,以及剛剛融入她精神體的兵聖手書。
秦步月徹底敞開了自己,抱著必死之心,將如洪水般傾倒而出的精神力盡數灌注在纏滿了灰色絲線的紫藤劍上。
猛地回頭!
秦步月連丁點猶豫都沒有,一劍刺向了背後的白千離。
砰地一聲脆響。
秦步月刺中了那一襲雪白長衫,像刺中了一塊冰。
紫藤劍被冷白的手指攥住,鮮血染紅肌膚,絲絲猩甜氣湧到鼻尖,秦步月抬頭,望進了白千離漆黑幽邃的眸中。
他依舊是平靜冷淡的模樣,對於她的暴起沒有絲毫意外,好像本該如此,就該這樣。
傲慢,一如既往的傲慢。
凌駕於情緒之上,居高臨下地漠視眾生。
想起死去的人,想起一生盡毀的小步月,秦步月帶著濃濃的恨意,用力刺了下去。
無論能否殺死他,她都不會放棄!
“所以,你還是選擇了他們。”
“挺好。”一聲輕歎,白千離松了手,任由紫藤劍刺進他的胸腔,刺中了他的心臟。
秦步月眼中有錯愕閃過,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明明被攔下了,她分明感受到了白千離強橫的精神力,也感受到了他那能輕易碾死她的力量。
詭計……
又是他的詭計!
這個布下天羅地網的男人,怎麽可能被這樣輕易殺死。
秦步月拉滿了精神視野,看到了白千離的精神體,那是一汪雪白,像無人踏足的寒山深處降下的初雪——極致的白,無以言說的乾淨。
灌滿了精神力的紫藤劍,像闖入無人之境的暴徒,驚動了這片寧靜。
雪色急速融化,成了無數的絲絲白線,它們沒了生命力,快速溶解於天地間。
白千離看著她,和之前十五年沒有絲毫區別,他眼中沒有震驚沒有遺憾,只有溫潤平靜。
他死了。
白千離死了。
就這樣……死了。
秦步月抽出紫藤劍,整個人都懵了。
一枚標簽浮在半空,雪白的標簽,上面有兩個字——【驕傲】。
秦步月怔了怔,感受到了【包羅萬象】中的標簽在躁動,被封印盒鎖著的殘缺標簽掙脫出來,一個個飛到了半空中。
【你】【是】【我的】【驕傲】。
四張標簽湊在一起,成了一張雪白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從工整的打印體變成了靈動的小楷。
它們從細長的狼毫筆中流出,落在了如雪白綢緞般輕盈的宣紙上,筆墨暈染,像一個個黑色的小花,綻放在了紙張上——
你是我的驕傲。
最後的一筆落下,虛影中白千離對她微微一笑。
忽然,地動山搖!
秦步月顧不上思索,她將瓊月喂給孟博遠、宋儀然和鈴蘭:“走!”
中央教室要塌了!
孟博遠起身,單手拎起宋儀然,用小飛龍駝起鈴蘭,兩人從窗戶一躍而下,三樓的高度很誇張,孟博遠本想支援下秦步月,卻見她背後有一對灰色的翅膀。
秦步月在兵聖手書中領悟到了如何感應‘支點’,她釋放了小翅膀,用它暫時平衡了跳躍的高度。
他們落地後,齊陣營樓傳來了嘈雜聲,不只是中央教室,整個集訓地都在塌陷。
秦步月心中莫名不安,白千離怎麽會這麽容易死掉?
【驕傲】是‘傲慢’嗎?
或者該說【驕傲】,是養大小步月的白千離嗎?
秦步月不知道,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好像有什麽更加驚天動地的事將要發生。
宋儀然醒了,秦步月顧不上回齊陣營樓,對他們說:“你們去幫劉笙彬疏散同學,我……”
孟博遠:“我和你一起。”
秦步月一咬牙:“走,我們去外面看看情況。”
她心中的不安擴大,十分擔心外面的情況。
因為兵聖手書的緣故,她的思維一直局限於集訓地,認定了‘傲慢’所謀劃的是手書,現在……可能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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