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雄壯如獅,滿頭長發披散身後,好些長發桀驁不馴的向四周胡亂伸展開來,猶如雄獅鬃毛的公孫元背著雙手,站在石樓外,怔怔的看著那個大坑,看著大坑裡狼藉的血色。
剛剛他正在角鬥場中和其他幾個大族的子弟競爭,他剛剛降服了一頭重樓境的十二足地火岩漿王蛛,今日一大早,他用這頭王蛛連勝九場,贏了各種修煉資源和金幣、寶石之類無數。
正贏得心花怒放時,公孫元突然聽聞,自家在媧谷的駐地,整個媧谷除了媧宮外最奢華的石樓,居然被一個初來乍到的、沒名沒氣的小角色給侵佔了。
他正忙著和那些輸得臉色慘白的大族子弟交割賭注,聽到消息後,公孫英、公孫雄兩個堂兄弟他的小跟班自告奮勇去查探一個清楚,公孫元不以為然的,就讓他們帶著十幾個驍勇能乾的扈從戰士趕了過來。
等他收取了所有的賭注,帶著人趕駐地時,就這麽前後腳的功夫,公孫英、公孫雄被人生生砸死在岩壁上。
還沒等公孫元從這荒誕無稽的事情中過神來,公孫英、公孫雄帶來的那些戰士,他公孫元的扈從戰士們,就被人一個接一個的從樓裡丟了出來,硬生生砸在了岩壁上。
他親眼看著那些戰士魚貫飛出,猶如煙花一般在岩壁上炸開。
問題是那時候他離得太遠,走的是煉體路子的他不擅長神通秘術,根本來不及阻攔。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忠心耿耿的扈從戰士被砸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化為岩壁上的一灘狼藉。
公孫元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頭頂一團熱氣冉冉升起,猶如縷縷青煙直衝起好幾丈高。
他,何曾吃過這樣的虧?
他,從降生以來就順風順水。
他,從記事時起,就是被無數人捧著、哄著、供著的天之驕子。
公孫元,有號曰‘公孫之勇’。
千年以來,公孫元乃公孫家天賦最卓絕之子,勇悍、勇毅,得公孫家老祖親口讚之曰‘勇’。
其年幼時,拜入六道宮,得六道宮傳法殿首座收為記名弟子,修得一身金剛大力神通。十八歲,從六道宮返公孫家,於公孫家傳承秘境得秘傳,得‘九龍九象’巨力傳承。
其後公孫元耗費十年歲月,遊歷數大域,連敗各大家族、勢力無數同齡俊彥,更有不少出名的老一輩高手,被他一對拳頭生生打敗。
年不滿三十,公孫元結束遊歷,返公孫家,得公孫家老祖授意,進駐媧谷,欲擇媧族最優秀之嫡女婚配。
公孫元沒有參加媧族的祖地探索,他根本不覺得自己需要參加那種憑空碰運氣的集體活動,根本不需要從媧族的祖地中帶出什麽寶貝來換取和媧族的婚配權。
他很自信的認為,以他的天賦,以他的實力,以他的出身,以他在周邊幾個大域中的赫赫聲名,他只要呆在媧谷,歲月靜好的挑選媧族最優秀的嫡女,就能心想事成,就能如願以償。
只有那些出身卑微的賤種,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媧族的重視,憑借他們的出身、實力、天賦、名望,他們根本不可能獲取媧族嫡女的青睞,他們才需要去媧族的祖地中去碰運氣。
而他公孫元,根本不需要這麽做。
但是大半年前的媧族祭祖大典,媧族開啟祖地後,媧姆異軍突起,成為媧族主母。
公孫元更是從媧岫那裡聽來了內幕消息,知道了媧族年青一代族女中,最為優秀,最為卓越,擁有最大潛能的那個嫡女是誰。
媧小兮,媧姆的獨生女兒,居然擁有那等可怕的天賦
公孫元認準了目標,每天在角鬥場和一眾大族子弟競爭,就好像發情的公孔雀一樣,炫耀自己華麗的羽毛,向媧姆和媧小兮展示自己的出彩和出眾。
他準備踏著一眾大族子弟的臉,傲然出現在媧姆和媧小兮面前,然後正兒八經的向媧姆提出婚配的要求。
就在公孫元覺得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時候他的兄弟,被當著他的面砸死。
他的扈從戰士,被當著他的面砸死。
他的駐地,他公孫家在媧谷的駐地,他公孫元在媧谷的住所,居然被人強行霸佔。
公孫元轉過身來,抬頭看著站在窗口的巫鐵。
巫鐵俯瞰著公孫元,雙眼充血的看著公孫元:“你是那兩個廢物的族人?嗯,角鬥場?很好,只不過,你拿得出賭注麽?”
公孫元怪笑了一聲,他指了指巫鐵,沉聲道:“少大話,有膽,就來這裡是媧谷,我們用媧谷的規矩,來解決問題。”
公孫元強忍著當場出手打死巫鐵的衝動,咬著牙,握緊拳頭,一路身體哆嗦著,帶著大隊隨從向角鬥場狂奔而去。他用盡全力的奔跑,唯恐自己心頭火氣,忍不住頭當場擊殺巫鐵。
巫鐵毫不猶豫的從窗口跳了出去,絲毫不顧媧青兒和媧小兮的呼喊聲,他大踏步的跟上了公孫元。
媧谷沒有人出面,沒有人插手巫鐵和公孫元之間突然爆發的衝突。
所以,沒過多久,巫鐵和公孫元就來到了角鬥場。
媧谷的角鬥場,就在媧谷斜下方。
從媧谷一側的一條向下的甬道,向下的垂直高度大概三千米的樣子,岩層中突然裂開了一條極大的縫隙,一個橄欖核狀,寬有數裡,長有十幾裡的縫隙。
這一條縫隙深有數千米,下方熱浪翻滾,紅光衝天,赫然是一條從岩壁中流淌出來,又鑽進另外一側岩壁洶湧浩蕩的岩漿河流。
一塊圓形的石台從岩壁中延伸出來,直徑大概有五裡左右的石台上血跡斑斑,這就是媧谷的角鬥場。
石台的上方,略帶傾斜的岩壁上,開鑿除了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平台,裡面擺放著數量不等的石桌石椅,此刻這些平台上擠滿了人。
地位高的,坐在椅子上,地位低的,站在平台上。
一眼望去,數百個平台上怕不是有上萬人,下方岩漿河流熱浪翻滾,空氣劇烈的波動著,光線被扭曲,讓這些一臉興奮的人一個個看上去猶如岩漿地獄中的惡鬼。
他們,全都是媧谷周邊大域中大勢力所屬。
大家族的子弟,大宗門的精英,他們匯聚在媧谷,為的就是有機會婚配媧族的族女。
媧族每一代的族女數量有限,尤其是地位崇高、血脈最尊貴的嫡女更就只有這麽些人,所以他們全都是競爭者,相互之前充滿了矛盾。
就在不久前,公孫元依仗著他那頭地火王蛛,輕松的擊殺了幾個頂級大家族子弟豢養的寵物,從他們手上贏走了巨額的資源和財富。
這些失敗者正在詛咒公孫元倒血霉的時候無數人喜聞樂見的事情發生了公孫元,果然倒血霉了。
有鼠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各個石台上出沒,準確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
無數人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角鬥場上的巫鐵身上,他們好奇的,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高挑瘦削的巫鐵。
就是這個家夥,就在之前不久,擊殺了公孫元的堂兄弟公孫英和公孫雄?
就是這個家夥,當著公孫元的面,將他的扈從戰士硬生生砸死了十幾個?
‘媧姆的兒子’!
‘巫金那瘋子的弟弟’!
‘媧小兮的哥哥’!
平台上的竊竊私語猶如一陣風在平台上傳播開來,更有一些人故意的笑出了聲來。
笑聲直指公孫元。
今天公孫元在角鬥場上大發神威,一頭王蛛贏得好些人淒涼落魄,再加上這家夥平日裡行事高調,更是霸道蠻橫,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難得有人能夠給他點教訓,無數人都在期待後續的發展。
‘轟隆’
石台下方的岩漿河流中衝出了一根高有百米的火柱,大片岩漿衝起來老高,石台上的溫度驟然變得異常可怕,所有人都好像被烈焰包裹著,實力不夠的人當即出了一身大汗,然後汗水迅速被高溫蒸發。
媧青兒、媧小兮氣喘籲籲的闖入了角鬥場。
她們站在角鬥場邊,卻也不敢開口說話。
媧谷的角鬥場,是媧族用來聚財當然,也是用來挑選真正的天才精英,挑選真正的有資格和媧族婚配的強大勢力代表的地方。
這裡有屬於角鬥場的規矩,就算是媧族的當權者也無法違逆,不然的話,以媧岫當初能夠阻擾媧姆從庫房中獲取養魂缽的材料的手段,卻無法阻止巫金通過角鬥場的戰功兌換養魂缽。
公孫元站在角鬥場上,雙眼逐漸變紅,周身氣息變得狂躁不安,就和下方不斷爆發的岩漿河流一般。
巫鐵盯著公孫元,看似冷靜冷漠,心頭同樣怒火燃燒。
突然間,巫鐵和公孫元同時開口了。
“你殺了阿英、阿雄。”
“巫金是我哥哥。”
“他們是我的兄弟,我公孫家的嫡系族人。”
“你們想要在角鬥場上殺死他。”
“沒有人能夠殺了我公孫家的族人,還能完好無恙。”
“你們還派人去媧族祖地追殺他。”
“你還敢侵佔我公孫家的駐地,這是對我公孫家的挑釁。”
“你們還阻撓大哥煉製養魂缽,你們想要徹底殺我父親,我二哥,我三哥”
“我公孫家不容侵犯,膽敢冒犯者,必須死”
“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家人,我不是什麽大人物,但是匹夫一怒”
公孫元和巫鐵一邊大聲的嘶吼著,然後,他們同時動了。
都沒有動用兵器,公孫元體表一層金光湧出,他一個跨步衝向巫鐵,一拳向巫鐵的頭顱打了過來。
巫鐵低沉的嘶吼著,大力神魔法全力發動,他體內傳來低沉的轟鳴聲,同樣一拳向公孫元的腦袋砸了過去。
兩人的速度差不多快,但是顯然公孫元出拳的速度比巫鐵快了一絲。
公孫元閃著金光的拳頭轟在了巫鐵的腦門上,巫鐵額頭上大片皮肉炸開,露出了他色澤略深,暗沉沉閃耀著一層幽光的骨頭。
‘咚’的一聲,公孫元的拳頭砸在巫鐵腦門上,發出的聲音居然猶如銅鍾轟鳴一般。
巫鐵的身體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他同樣轟向公孫元額頭的拳頭歪了一下,擦著公孫元的左臉劃了過去。
公孫元的左臉頓時血肉橫飛,半邊面皮都被巫鐵的拳頭震碎,露出了血肉下的牙床和面頰骨。
兩人的頭上都是血水噴濺,鮮血如泉水一樣灑了下來,上半身的衣衫瞬間被染得通紅。
媧青兒、媧小兮同時驚呼。
平台上過萬看熱鬧的人同時鼓噪起來,更有好些大勢力出身的青年紛紛鼓掌大笑,更有甚者乾脆吹響了尖銳的口哨聲。
一個身材魁梧,頭頂光溜溜沒有一根毛的青年大聲的咆哮著:“巫鐵乾掉公孫元,我給你十萬金蛇石!”
另外一個身形瘦削,周身煞氣襲人的青年則是跳著腳的吼叫著:“巫鐵就這樣,一拳一拳的打碎公孫元,十萬金蛇石算什麽?我給你五十株六品元草!”
更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興奮欲狂的朝著公孫元叫囂著:“公孫元,你不會輸吧?不會吧?啊?不會吧?哈哈哈!第一次看到你流血啊!”
巫鐵腦門巨震,公孫元面頰劇痛。
兩人同時倒退了數十步,身體微微搖晃著, 瞪大了充血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對方。
巫鐵甩了一下腦袋,大片血水從額頭上飛濺了出來。
他看著毛發怒張猶如雄獅的公孫元,冷笑道:“聽說,這角鬥場應該賭點什麽那麽,我們賭點什麽?”
手一揮,巫鐵手環中所有的元草、元果,還有所有的值錢物件都飛了出來,在他身邊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得不說,朱紫溪的積蓄還是蠻豐厚的。
隨後巫鐵將腰間錦鯉也解了下來,隨手丟在了那一堆珠光寶氣的小山上。
巫鐵笑看著公孫元,冷笑道:“除了這些身外之物,我和你賭命,你敢麽?”
看到巫鐵丟出大堆的財富,公孫元一臉的鄙夷。
但是巫鐵說出‘賭命’兩個字,公孫元的臉色驟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