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憶中有很多不同的陸沅兮。
幼年時糯糯軟軟的,雖然還小,卻總透著股老成感。每次被自己欺負了,陸沅兮總是敢怒不敢言,直到最後才會忍不住爆發出來,那時候的陸沅兮充滿了棱角和倔強。
可後來,記憶裡的陸沅兮就沒那麽快樂了。她變得沉默,對自己的肆意妄為予取予求。她被自己折斷翅膀,又以最決絕的方式離開。
那之後,任黎初所見的陸沅兮都像是對自己的懲罰。冰冷的,沒有氣息的,還有在魂罰之所,一次次將自己殺死的陸沅兮。
可就算有這麽多面,任黎初發現,每次看到陸沅兮,她總是會被對方吸引。尤其是現在,與過去不盡相同的陸沅兮。
她想要她,唯有這個想法,這個感覺,始終如一的清晰。
“麻煩你了,任總。”注意到任黎初出神的樣子,陸沅兮沒急著閃躲,以一種相對客套的方式應對著。
任總,一個對於兩個人而言最為生疏的稱呼。這樣的叫法可以稱得上是最直接的抗拒和疏遠。她連你的名字都不願再叫,連一點過往的回憶都不想提起。
一個人被徹底遺忘,那才是真正的消失。由陸沅兮親自執筆,排斥和抗拒漸漸成型,畫成任黎初最不想看到的樣子。
她穿著自己的給的浴袍,純白色很襯陸沅兮的膚色。她站在那,黑眸望著自己,不閃避,代表沒有多余的情緒。
她一如既往,平靜又溫馴地看著自己,可任黎初卻感到難過和恐慌。她寧可陸沅兮抗拒,逃離,甚至和自己交惡,也不想看她用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站在對面。
“陸沅兮,你……”任黎初猛地起身,有些慌亂,甚至可以說不知所措。她相靠近陸沅兮,剛邁出幾步,視線驟然變得漆黑一片。
任黎初對這種感覺不算陌生了,恢復記憶之後,出現這種情況的次數也很多。只是她沒想到,會在陸沅兮面前……
“我…我要去一下洗手間。”任黎初臉色慘白,為了不讓陸沅兮看出端倪,盡可能快地往洗手間走,可她對這裡還不太熟悉,在視線受阻的忙亂中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浴室,任黎初站在水池前,用涼水衝著逐漸發疼的太陽穴。可這樣做也只是起到緩衝的作用,對於徹底止痛於事無補。
“呃…唔……怎麽在這個時候,不行…要失去意識了。”任黎初艱難地喘息著,直接用涼水潑了滿頭。可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頭疼似是用鈍器瘋狂砸她的後腦,雙耳也都是嗡嗡嗡的鳴響。
任黎初難熬地嗚咽著,她現在倒是期望陸沅兮已經離開了,可恰恰相反,陸沅兮不僅沒走,甚至腳步聲還越來越近。
“任黎初?”恍惚中,任黎初聽到陸沅兮叫自己的名字,只是簡單三個字,幾乎成了任黎初最有效的止痛藥。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疼痛的確在減輕,漆黑的一片的視野終於有了模糊的影像。
任黎初搖晃著身體,下意識不想讓陸沅兮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她往淋浴間躲,因為太過忙亂,不小心按到開關。瞬間,熱水從花灑頂部澆下來。
冷熱交替,燙得任黎初一個激靈,尤是聽到陸沅兮的腳步就在身後。她踩在水裡腳下一滑,狼狽地半跪在洗澡間裡,花灑手把也被她不小心弄掉,啪嗒一下砸在她肩膀上,噴出來的水到處亂灑,直接把任黎初澆成一個落湯雞,模樣極度狼狽。
陸沅兮無語的看著這幕,從一開始任黎初不小心按動花灑她就站在門口,也直接目睹了全程。確實,以前任黎初就有毛手毛腳的習慣,可像這樣的操作……之前確實沒怎麽見過。
“你還好嗎?”陸沅兮覺得不適合繼續多留,但又不能放任黎初一個人在那。她走進去,就見任黎初蜷縮在那裡,朝著自己看過來。
因為疼,眼尾泛著潮紅,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剛好,花灑還沒關,噴出來的水又結結實實往任黎初臉上呲了下。陸沅兮能明顯感覺到,任黎初臉色更黑了。
她抿著唇,抬起手用力把花灑關掉。
“我沒事,可能扭到腳了,能麻煩陸總監扶我起來嗎?”
任黎初刻意咬重了陸總監三個字,她承認這是對剛才“任總”的報復。她就是這麽小心眼,就是忍不住要討回來。
“好。”陸沅兮察覺到任黎初的小心思,也沒打算說什麽。她走過去,把任黎初扶起來。身體因為剛才那一番折騰根本使不出力氣,陸沅兮才把她扶起來,任黎初就身體發軟地靠進她懷裡。
陸沅兮身體僵了瞬間,低頭,瞄見任黎初被淋濕的頭髮,沒有開口。
兩個人走出浴室,陸沅兮身上的浴袍也被任黎初弄濕了。她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又看了眼任黎初腳踝。看樣子沒有腫,應該扭傷的不是很嚴重,泛著淡淡的青色。
“你有帶藥嗎?沒有的話,我讓人去買一瓶過來?”陸沅兮覺得這種傷還是有必要處理一下,否則還是有腫起來的可能。
任黎初想到自己箱子裡確實有藥,還是趙萱喻昨天硬要塞進來的。
“那邊的行李箱有,你幫我拿來吧。”
“好,你等等。”
陸沅兮徑直走到箱子面前,輸入四個1將其打開。這是她習慣性的動作,可箱子打開之後,不只是她,就連任黎初也跟著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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