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先過安檢吧,我一會兒就過去。”陸沅兮說完,跟任黎初去到另一邊的長椅上坐下。其實陸沅兮也不知道任黎初過來是做什麽,她沒帶其他人來,憑她一個人,想用“武力”留住自己,恐怕不太可能。
“你想說什麽?時間不多了。”陸沅兮發現任黎初沉默了很久,於是柔聲開口。可她說完,任黎初只是嗤笑了聲,笑的有些諷刺。
“陸沅兮,你走都不和我說,你怕我攔著你不讓你走嗎?你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
任黎初笑的好看,明豔的、大五官配上她今天格外精致的妝容,來來往往不少年輕人把她當明星,又不敢上前詢問。
“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的行跡沒必要給對方報備。更何況,提前說了又能做什麽?”陸沅兮低頭看著手機上孟拾悅發來的消息,對方問自己要不要報警,陸沅兮無語的給她回了一個表情。
在陸沅兮看來,她和任黎初絕對不是那種能平和坐在一起聊天的關系,也不適合做那種臨行前的道別。
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陸沅兮再次看向時鍾,意識到自己確實該離開了,她起身,朝著安檢口走去。任黎初的腳步跟在她後面,高跟鞋踩動的聲響,一下下,敲擊在兩個人的沉默中。
終於,在靠近安檢口的時候,任黎初開口了。
“陸沅兮,我沒想攔著你,你也沒必要把我當成什麽豺狼虎豹一樣防著。你要走就走,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別太自以為是了。”
任黎初看著陸沅兮的背影,在她說完後,陸沅兮隻停頓了幾秒,就繼續往前走。任黎初眼眶有些紅,她垂眸用手拂了拂眼睛,把淚水眨去,還是快步走過去,把包裡放著的禮物盒拿出來,擠進陸沅兮手裡。
“陸沅兮,拜拜,我就是來和你說這個的。你要走就走,沒必要對我藏著掖著,我沒打算留你做什麽,少自戀了。”
任黎初說完,沒再等陸沅兮回答,也沒再看她,先一步轉身離開。聽著她的腳步聲逐漸消失,陸沅兮回頭,偌大的出發廳,已經看不見任黎初了。
她低頭看著掌心裡的禮物盒,猶豫了一會兒,把它放進包裡,走進安檢區。
“我還以為你火急火燎的過來要做什麽呢,你就這麽把人放走了?”趙萱喻躲在石柱子後面,看著同樣躲在這裡,偷偷在看陸沅兮的任黎初。
這人安靜地流淚,趙萱喻看得心裡難受。她本以為這一次任黎初說什麽都會不管不顧地留下陸沅兮,可結果卻恰恰相反。
“恩,不然能怎麽辦呢?”
任黎初垂眸,笑得苦澀。從她知道陸沅兮是重生之後,就沒辦法再不管不顧地追逐陸沅兮了。她什麽都沒做到,那些她自以為是的付出,其實也只是換到了讓陸沅兮重來一次的機會罷了。
陸沅兮還是體會過死亡的痛苦,還是記著那些自己給她的傷害。可就算如此,她還是喜歡自己了。現在,陸沅兮想要離開,任黎初沒辦法不放她走。
她該遠離陸沅兮,離得越遠越好。
“可是你...”
“我沒事。”
任黎初苦笑,第一次體會到,放棄比堅持更難是什麽感覺。
“走吧,回去了。”任黎初看著陸沅兮走過安檢,徹底消失在視野,身體也像是脫力般後退了幾步。
她不知道下一次和陸沅兮見面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兩個人是否還有機會見面。但那時候的自己,就不再是完整的她了吧。
趙萱喻開車把任黎初送到家裡,臨走時還有些不放心。盡管任黎初再三保證不會做什麽,趙萱喻還是要求她幾分鍾之內就要聯系自己,否則就會立刻和任漪殺過來。
送走趙萱喻後,任黎初疲憊地躺在床上。她翻出手機,將那些存在備忘錄裡每天提醒的重要事項隱藏起來。
做好這些,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不去抵抗記憶吞噬,始終盤恆在腦袋裡的劇痛終於在此刻得到了些許緩解。同樣的,也有一些記憶在抽離,開心的,疼痛的,關於陸沅兮的,也關於自己的。
那些記憶在腦海中緩慢流散,形成一個個仿佛玻璃一樣的泡泡,不停地,不斷地碎裂,再擠壓著,被霧靄包裹。
“唔...陸沅兮...”
任黎初蜷縮著身體,用力扯著身下被她攥緊的床單。記憶被抽離,破碎,冷汗順著額角滑出,和記憶反噬的疼很相似,卻又不是同一種。
反噬的痛只是肉體疼痛的表象,而那些被抽走的記憶,更像是凌駕於靈魂上的疼。原來,自己那麽不舍得這些過去。
不論好的壞的,都是她和陸沅兮的過去。沒了這些的自己,也就不再完整了。
可是沒辦法啊,她留不住了,不管是陸沅兮還是這些記憶,她都留不住。
任黎初哭得眼睛通紅,雙眼在這瞬間幾乎沒辦法看清任何東西。她跌下床,朝著飄窗的地方走,將自己蜷縮在陽光最足的地方。
可不管她如何擠向陽光,還是全身刺骨的冷。
倏然,身體的力道被卸去。任黎初從飄窗上跌下來,疲憊地昏睡過去。
趙萱喻沒走遠,只是在車裡坐著。過了幾分鍾給任黎初打電話,沒見她接,又急忙火急火燎地上了樓。到屋裡,看任黎初躺在地上,嚇得心跳都漏了幾拍。她急忙走過去探了探呼吸,又看到她身上沒有傷口,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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