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打是親罵是愛嗎?”明昭小身子僵了僵。心中卻忍不住吐槽,這可真是騙小孩了,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重男輕女是這個世道普遍橫行的規則,隗氏一連生了四個閨女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生兒子嘛!若是生閨女稀罕,會把她生下來就送人嗎?
以她之真知灼見,隗氏看著一溜兒的閨女,定然是一個比一個煩的。這種情況下,抄起笤帚疙瘩教訓,那就不是親了,定然是泄私憤了。
明昭想想,就覺得前路堪憂了。
徐文盛卻笑了,“聽話的孩子,自然是不會挨打的。”
“那姐姐們聽不聽話?”明昭變相的打聽家裡的情況。
都說兄弟鬩牆是常事,姐妹矛盾也未必就少見了。
姐妹們多了,粥又少,爭寵就在所難免了。
她對於進入一個戰場般的家是無比抵觸的,對於一個長在紅旗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來說,只怕宅鬥技能為零。所以,真要是姐妹大戰,她肯定分分鍾被炮灰了。
徐文盛道:“聽話!都是好孩子,她們也都惦記你。我臨出門前,你三姐還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麥芽糖留著給你呢!”
明昭笑了笑,沒有期望,只有質疑。她回到這個家是要消耗資源的,換句話說就是爭寵,那些姐姐們真的願意她回來嗎?
她看向遠處的麥田,返青的麥苗綠油油的,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凡事還是該往好處想的。“咱家的糧食也是小麥嗎?”
徐文盛道:“府城附近還是平原,等著到了宜縣,就是多丘陵和山地了。小麥也是種的,但產量不高。不過咱那裡有湖田,能白得糧食。”
明昭剛剛提起來的樂觀就又直線下降了,她還是別再問了。這樣子談話下去,她擔心自己會中途逃跑了。
宜縣跟府城是搭界的,如此走走停停四天,終於踏上了宜縣的地界,路也變得難走了起來。
很多時候,都不能算是路,只能稱之為羊腸小道。
明昭坐在小推車上都有些戰戰兢兢,所以,乾脆下車選擇了跟徐文盛一樣步行。
山草還不算茂盛,說不上名字的野花倒是隨處可見。明昭邊走邊采,倒也得了不少的野趣。
徐文盛也不催她,只是樂呵呵的看著,提醒著她小心腳下。
明昭伸手去夠一朵金針花,腳下突然嗵的一聲地動,明昭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跳快的心臟大喘氣。
“明昭!”徐文盛大叫一聲,扔了車子,衝了過來,“怎麽了?”
明昭指著那動靜延伸的方向,籲了口氣,“有什麽東西往那邊跑了。會是蛇嗎?”
徐文盛松了口氣,“蛇哪有這麽多的動靜,多半是野兔。沒事!沒事!山裡碰到野兔很正常。”
“野兔?”明昭瞪大了眼睛,“真的是野兔?”
徐文盛笑,“這有什麽稀奇的?咱們那裡多的是,等到閑著的時候,爹去山裡下套子,逮著了給你吃兔肉。”
明昭想到那個畫面,居然期待了起來,“那是要烤著吃嗎?”
徐文盛道:“咱都是大鍋燉,你要是想烤了吃,倒也可以試試。”
明昭舔了舔嘴唇,“那有野雞嗎?”話音落,不遠處有鳥兒驚飛的聲音。
徐文盛一把將明昭扯到了身後。
明昭渾身的汗毛就豎了起來,
“是狼嗎?” “哈哈……”放肆的笑聲突兀的響起。
明昭探頭看去,前方的松林裡走出來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頭髮蓬亂,胡子滿臉,一雙眼睛散發著陰狠的光。
人有時候比狼更可怕!
“是你!”徐文盛訝然道。
明昭打了個激靈,她也認出來了,來的這人居然是張狐。
他不是被抓起來了嗎?這是逃出來了?
“乖女兒,還記得爹嗎?”張狐獰笑。
“誰是你女兒!”徐文盛彎腰抄起石頭就丟了過去,“你這個混蛋!你敢再打我女兒的主意試試,我砸死了你大不了抵命。”
老實人的威脅,完全沒有威力,明昭在心裡歎氣。環顧四周,地勢上他們爺倆並不佔優勢,何況張狐手裡還有刀,又是個懂武功的。所以,十個徐文盛只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莫非今日要交代在這裡了?
張狐晃了晃手中的刀,“廢話少說,你們爺倆誰先死?”
明昭嬌笑出聲, “三當家,你這是走投無路了吧?”
張狐臉一黑,“你個小兔崽子!若非是因為你,爺至於混的這樣狼狽嗎?我今天就把你剁成肉醬扔去喂狼。”
明昭道:“你混到這個份上,罪魁禍首不是我吧?你此番若非為你的青梅竹馬賣命,至於落到這般田地嗎?人家安安穩穩的做著她的官太太,有兒有女的安享太平日子,你呢?跟個落水狗似的被痛打,她可有心疼過?”
“你閉嘴!”張狐舉著刀就往這邊衝。
徐文盛還在胡亂的丟石頭,但正因為雜亂無章,張狐那邊反而躲閃起來沒有頭緒。一塊石頭擦著他的腿而過,他為了躲閃,落腳的時候正好踩在了一塊滑石上,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一下。
明昭趁著這當兒已經跑到了小推車那裡,她想的簡單,推著小推車去撞那混蛋,最好是把他撞倒了,然後順著山坡滾下去。那樣,就算不死,也該傷的不輕。哪怕徐文盛還是打不過他,他們爺倆跑起來也是有利的。
既然左右都是死,為何不孤注一擲的賭一把呢?沒準兒老天爺就站在她這邊呢!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和駕馭能力。那輛小推車,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根本就製服不了。
她急的滿頭大汗,張狐的刀卻已經衝著她的面門而來。她一張小臉瞬間血色全無,卻還是往一邊撲倒,翻滾。跑不佔優勢,但這樣子不按常理出牌,也可以擾亂對方一下。最好是順著山坡滾下去,總快過對方的腳步吧!她做這一切,嘴巴也沒閑著,大喊著:“承頤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