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宸並沒有“滾”,反而柱腳定睛朝洗手間內看去。
燈光折射著星星散散的碎光,像是什麽東西的碎片。
抑……製劑?
“阿昭,你易感期了?”宸宸大驚。
“我沒有!”鹿昭否定著,琥珀色的眸子寫滿了敵意。
易感期的Alpha對同類有著比平日更甚的敵意。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之前鹿昭回憶起了鳩佔鵲巢被人奪走的往事,盡管鹿昭跟盛景鬱被宸宸打斷前發生了並不愉快的事情,但鹿昭說著還是起身將盛景鬱護在了身後。
那是她的Omega,她不能讓面前這個Alpha搶去。
沒有人知道鹿昭被易感期帶進了怎樣的夢魘中,她的瞳子裡壓滿了暴戾,對身邊的Alpha滿是戒備心:“你跟我滾開聽見沒有,這不是你的地方。”
宸宸茫然不知所措,也被朝她撲來的海風壓得抬不起頭來:“阿昭,你怎麽了?”
“我不用你管!”鹿昭顫顫吃力的強硬回應著,緊撐著的手臂寫滿了勉強。
而跟生理無法違拗的身體規律不同,盛景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逐漸清醒了過來。
混亂的放縱同殘酷的現實一同被清醒過來的大腦壓製了下去,盛景鬱將自己的目光連同注意力冷靜的,克制的從鹿昭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轉移開來,握住的指尖嵌進了掌心。
似乎讓她剛剛差點破戒的不只是因為那抹味道。
“阿昭,你冷靜一點……”
宸宸著急無法的聲音又一次從盛景鬱耳邊傳來。
而盛景鬱的腦海中,也隨之出現了第二個不能。
——不能讓鹿昭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傷害她的朋友。
——等到她清醒過來,她會後悔的。
這是第一次,盛景鬱走出了自己的孤島為別人著想。
海風凜冽,鹿昭充滿戒備的注視著宸宸。
她似乎在找時機將這個侵略到自己領域的Alpha驅趕出去,可就在這時,忽的有一雙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黑暗比混沌的折磨更要讓人感到不安,鹿昭也不例外。
只是她還沒掙扎就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輕輕淺淺,帶著幾分熱意敷在她的背後,是乾淨到了極致的味道。
提子的藤蔓勾著她的心口,不是那樣的誘人,而是盛夏裡蔭蔽舒適的感覺。
周遭是熱的,也有沉沉的呼吸略過她的耳廓,溫和的落在她不安突跳的脖頸。
沒有聲音,世界是安靜的。
失控的猛獸在鹿昭的身體中橫衝直撞,撞進葡萄藤裡,懸懸欲落的提子拂過她的皮毛。
那種要被人侵略佔據的不安霎時被撫平了。
鹿昭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無比堅定的抱著,無比堅定的選擇著。
她不會被人掠奪。
也不會被人拋棄了。
顫顫的,盛景鬱驀然感覺到自己的掌心傳來一陣潮濕。
恍恍間以為自己感覺出了差錯。
“盛小姐,抑製劑。”
宸宸驚歎於剛才盛景鬱瞬間扭轉的局勢,從自己包裡掏出了常備的抑製劑,生怕驚擾到了鹿昭,小聲的對她示意。
暴動歸於平息,野獸沉睡在堆滿提子的葡萄藤下。
鹿昭沉浸在被溫柔包圍的安靜中,手臂傳來刺痛。
盛景鬱動作利落,接過宸宸推滾過來的抑製劑,注射進了鹿昭的手臂。
那冰涼的液體被全部推進鹿昭的血管,擋在她面前的手也拿開了。
疲憊瞬間四面八方的朝她的身體湧來,她搖搖欲墜,在合眼的前一秒看到了盛景鬱的臉。
盛景鬱一如既往的平靜,灰銀色的眸子映襯著她剛剛在黑暗中感受到的乾淨。
崩潰的理智有一瞬回魂。
原來是老師啊……
她真的在家裡等我回家……
提子的味道含在喉嚨,甘澀讓人平靜熨帖。
沉沉的,鹿昭安心也困倦的閉上了眼睛。
就像上次盛景鬱朝她倒去那樣,一頭栽進了盛景鬱的懷裡。
窗外的這場雨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淅瀝的雨水敲擊著窗戶,並不顯得凌亂。
房間裡的安靜回歸成了平緩氛圍,宸宸看著睡過去的鹿昭,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客氣又歉疚的對盛景鬱道:“這次又麻煩您了盛小姐。”
盛景鬱卻是搖搖頭。
她垂眼看著靠在她肩上昏睡過去的鹿昭,心裡沒有生出半分麻煩的想法,反而有一種描述不上來的感覺。
宸宸走過來想抱起昏睡過去的鹿昭回房間,卻兀的沒抱起來。
也不是宸宸力氣不夠,而是那被抱起的身子向下垂著一隻手,不松不懈,無意識的,死死的扣著盛景鬱的手,似乎並不想讓這個人離開自己。
宸宸苦惱:“這可怎麽辦啊。”
這一次盛景鬱沒有選擇事不關己的將自己的手抽離開來,她無聲的用唇語與動作對宸宸示意:“我來吧。”
盛景鬱動作輕巧,明明看起來比誰都文弱,卻穩穩的抱著鹿昭站了起來。
宸宸站在一旁看的訝異,接著便隨著盛景鬱邁開長腿的步子朝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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