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香啊!”
所有的影子都面露陶醉。
這才是他們能吃得著的。
破地方,活著的時候讓他們憋屈,死了也不放過。
明明英烈園有香火供奉,明明進來的修士,大都會上個香,供個果,可是,他們真正能用到的,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為了讓大家都能頂住,這些年,不論誰得了供奉,都會與大家共享。
可惜,就是這個樣子,也有好些恰好錯過,始終未得幾口的。
“這次過來的小姑娘很厲害啊!”
似乎只有特別厲害的人給供奉,他們才能多享用一點。
“真希望她能多轉轉,再多給一點。”
“她在前面已經祭過明晗和彭妍。”
已經吃過一次,跟過來的老鬼,很克制地嘗了一點魚,“曾經入境過她們。”
“她們兩個死得可真慘。”
說話的影子忍不住笑了。
“就是,我記得那塊石頭,”一個老鬼笑得嘎嘎的,“最終能成月牙,好像就是因為,那幾個佐蒙人要把她們捶進石頭裡。”
入境她們,憋屈感會再增十倍都不止。
那就好啊!
嘗了他們的痛,才能更好的跟佐蒙人拚,祭奠時也能更用心。
雖然到現在都不清楚,為什麽那麽多供奉他們都吃不到,但是有一點,大家早就清楚了,入境了戰聯的修士,供給他們的祭品,一般都不會浪費太多,大家都能享用到。
“唉!早知道我也像老董那樣幹了。”
如小姑娘般,沒有入境老董,可是,在入境這片大戰時見過他神勇的修士們,只要到這片仙隕禁地來,只要有閑的,在祭奠的時候,基本上都會給他加一份。
“哈哈!”
這話董必遠都不知道聽他們酸過多少回了。
當然,他也是得意的。
好歹他死的時候,也殺了一個佐蒙人,賺回本了。
大家的魂體常有的憋悶,他這裡相對來說就少很多。
“馬後炮放得再多都沒用。”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他們誰都找不回來。
“那小姑娘說,她叫陸靈蹊……”
“不對吧,她叫林蹊!”
“林蹊?”董必遠的眉頭緊蹙,“那個傳說陰了世尊的人?”
“對!她肯定叫林蹊,她祭奠明晗和彭妍的時候說過,她和美魂王一起坑過世尊。”
老鬼被她多出來的‘陸’字弄糊塗了,“她還說,她在進來前,才把追蹤、監視她的聖尊神識也給絞了。”
這?
呼呼呼~~~~
大雪在呼嘯的風中打著璿兒,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看在剛剛吃過的東西上,雖然很想高看那小丫頭,可是,聖尊是聖者啊!
美魂王幫著她坑了世尊,他們可以相信一點,但是後者……真的吹得太過了。
“我們幾個一路跟過來,想看看她是不是吹牛,感覺……”
“應該沒吹牛!”
一起過來,看上去有些年輕的鬼影接口道:“除了她身邊的那個木精靈寵讓我們不敢靠近外,就是她自己……也應該很特別,不是我們能靠近的。”
“是不是能靠近,三天后就能看出來了。”
仙隕禁地不同他處,尋常修士根本不能久呆。
超過三天以上,沒有至陽至烈之物,必被鬼氣影響。
董必遠歎口氣,“姓陸還是姓林更不重要。”他們倒有姓,可是如今還有幾個人記得?
“對我們來說,還是吃的最重要,”他看著大家,“小姑娘問我有什麽心願,
說可以弄點神跡告訴她,只要能做到的,她一定會全力相幫。”這?
誰不想弄點神跡告訴大家,他們苦,他們冷,他們累,他們餓啊?
但是,哪怕有熟人進來,哪怕那一會腦子清明,真正接觸、交流的時候,也變了樣。
“……沒用的。”
一個老鬼的聲音裡,帶了點哭嗆,“我們試了這麽多年,接觸了多少人,可有誰記得,接觸時具體說過什麽?”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麽,事後,也一直沒人給他們真正需要的。
多少年了,他早就絕望了。
“不試……永遠都沒希望,試了,還可以期待一下。”董必遠輕聲道:“小姑娘給我們的供品,沒有一點浪費,不再試一次,我現在就會後悔。”
“對對對!再試一次吧,又不會掉塊肉。”
頂多交流過後,會有一段時間的失憶。
失憶又不是死。
再說了,真要徹底煙消雲散,反而是件大好事。
反正誰都不想再這樣存在下去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董必遠看著大家,“失記之後,你們看著我,別讓我跑遠了。我的神魂兩分,要是不小心跑散了,可就糟了。”
“行了,我們肯定會看著你的。”
“對對對,你先說,你要怎麽跟她交流,或者弄神跡吧!”
“今天有雪……”
“我記是那誰,也用雪寫字,結果,那字都劃到下面的泥了,都沒人能看到。”
他們弄的字,好像只有他們自己能看到。
“嗯嗯嗯,那一次,我無意中遊蕩到那邊的禁地,聽說,杜養浩和冷妮幾百號人,累死累活,還用堆雪人的方式,讓它們用口型說話,進來的魯善也看到雪人了,結果,他記得啥了?好像就跑英烈園哭了一鼻子。”
本來杜養浩那些人,也會忘了他們曾經乾的事。
但那次的雪大,一連下了一個多月,雪化大半的時候,他們看到曾經堆過的雪人,高興壞了,對那些雪人,都報了極大的希望,等啊等啊,結果就等到魯善進英烈園哭了一鼻子,就等到他燒過來的一縷香煙。
真是……把鬼氣死。
“用雪肯定不行。”
“當面說又不行……”
他們又身無長物,沒紙沒筆,就算沒下雪,寫在地上,人的眼睛,和他們鬼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樣。
能怎麽辦呢?
所有鬼都在苦想,想著想著,就感覺好冷。
下意識地,一個個全都擠進了石縫裡。
……
無相界,大家齊聚太霄宮,當然不能隻發落一個葉家。
換脈丹始終是個隱患。
不把這件事處理明白了,以後……
葉家因為種種雖然不算太無辜,可是,沒有換脈丹的話,人家到底還能存於世間。
“既然他們能煉出換脈丹來,我們……”
尚仙先看師姐采薇,“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研究出解藥?”
采薇:“……”她想給他一巴掌,往哪看呢?
解藥要是那麽好研究,仙界這麽多年,多少煉丹宗師,會一點也不管?
可惜,蠢師弟坑人還不自覺,居然還敢朝她笑。
“采薇師姐!”尚仙求人的時候,態度可好了,“我們一下子收繳了這麽多換脈丹,你看,不試就浪費了……”
“怎麽能浪費?”
采薇還沒說話,急急衝來的致遠就道:“這事,我替她應下了。”存在即道理,這世上的東西,就沒有廢物。
鳥屎、鍋灰,連地上的一把土,都可以當藥,佐蒙人的換脈丹……,怎麽能浪費?
“解不解藥的先不說。”
東西到手了,致遠抓了師侄的靈茶,也給自己灌了個飽,“能用一顆丹藥,改變人族血脈,讓我們本來好好的人,跟他們一樣,受了傷能快速愈合……”
這裡面有多太可以研究的了。
老頭興奮的很,“那麽這換脈丹裡,定有我們人族忽略,或者從未了解的地方。”
他不會研究解藥,但是,他可以把換脈丹中的成份,分開來,去其不用的,收其有用的,也許就可以新創一種極品的療傷聖藥。
“采薇,你閑著也是閑著,回頭跟我一起減輕藥量,從老鼠開始研究、試藥。”
“嘿嘿!我們也都閑著呢。”
“致遠老弟,我們集中繳獲的所有換脈丹,一塊研究吧!”聯盟丹堂的長老施公余也笑眯眯地湊上來,“這樣才能一點也不浪費。”
“對對對,就這麽說定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哈哈哈!走走走,先到我的暖香塢試幾隻老鼠去。”
尚仙看著采薇師姐不情不願地跟著幾個厲害丹師離開,有些不厚道地笑了,“換脈丹交給他們正是物盡其用。”
“雖然算物盡其用,可就目前而言,大家最主要的精力,還當在修煉和飛升上。”
南佳人觀察到某些人臉上的遲疑,“換脈丹不能是我們一家之事。”
尚仙也不是傻子,微微一頓,就開口道:“你說是……再報仙界?”
“是!”南佳人點頭,“仙界有丹堂,有仙丹師,他們在丹道上畢竟走得更久,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傾向於借用換脈丹,給我們喜歡煉丹的丹師,尋一條好的出路。”
這?
能修到化神的,誰是傻子?
天淵七界就應該培養自己的仙丹師。
昆侖墟木歸巢先笑著道,“不錯的提議!在幽古戰場的時候,我與仙界萬藥宗的一位道友相交,據他說,換脈丹異常珍貴,仙盟的丹堂和萬藥宗一直都想破解它,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仙界從上到下,只收繳到兩顆。”
這麽少?
被山娜按著沒說話的阿菇娜眼中一亮。
“據他所說,佐蒙人正常是發展到一個人,就下撥一粒換脈丹,由送丹的修士,看著對方吃下。”
他歎口氣,“那兩顆,據說還是天下堂讓人特別設計到手的。如今……那位一庸堂主可能已經在猜想,我們有多少顆換脈丹,要如何從我們手上買過去了。”
“賣!”
仙界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
修行的路上,有無數的意外,誰敢說完全不用丹藥?
尚仙和微平掌門互視一眼,笑著道:“聽說一庸堂主是個老狐狸,我們就一起想想,如何讓那老狐狸同意我們的條件吧!”
……
天下堂,一庸堂主在殿裡一邊慢慢踱著步,一邊也確實在想換脈丹的事。
佐蒙人在林蹊手上接連铩羽,越來越急了。
把手伸到天淵七界,也是為了日後計。
那麽,被策反的四個結丹小修,到底帶回了多少換脈丹?
借著曾經繳獲的兩顆換脈丹,天下堂終於在那邊安排了一個探子,還剩的一顆浪費在丹堂,就研究出一個比百步膏稍好一點的回春膏。
一庸摸出一瓶回春膏,打量半晌,還是嫌棄。
但是再嫌棄,這換脈丹,還得交大半到丹堂。
他想了又想,到底給渭崖發了個傳音符。
天淵七界的修士,雖然大都沒有傳名,但是,只看他們在幽古戰場的行動,只看這次又快又狠地全面排查,迅速拿人,就知道各宗的掌舵人,沒一個糊塗的。
那一次,親眼見到林蹊把白送禮的季肖和印顏罵得體無完膚,一庸就覺得,天淵七界的修士都有些不好惹。
後來也確實印證了他的想法。
瞅瞅戰幽殿的惜時,瞅瞅那幾個組了獵魔隊的家夥,再算算隱了名字,戴著冰肌,開了賭物館的錢兩一……
一庸若不是怕那些家夥,沒個輕重浪費換脈丹,都想把買丹的事,押後再押後。
“真有換脈丹?”沒多久,渭崖就趕了過來,“那還等誰呢?快,去談啊!”
“不是我不想談!”
一庸鄙視他的養氣工夫, “而是……渭崖,你做好人家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沒?”
他?
獅子大開口?
可怎麽是他呢?
渭崖吹胡子瞪眼睛,“丹堂出來的丹藥,大頭交給誰啊?一庸,你真是越老越摳門了。”
“我不摳著點,你以為,你的日子能過得滋滋潤潤?”
一庸懶得理他,“你們丹堂有多燒錢,你自己算過嗎?”
“,我們也能賺錢。”
渭崖不服氣,“總的來說,還是賺的多。一庸……”他大喝一聲,“我放棄就要煉的一爐好丹,跑這裡不是聽你放屁、摳搜的。”
兒子說,他們父子都是直腸子,永遠也算計不過老狐狸。
遇到老狐狸,不要被他們的言語陷井帶歪了,一定要咬定心中的目標,絕對不松口,“我現在還有半刻鍾的時間,再不去談,我可就不管了。”
一庸沉默了一瞬,“……那你準備管多少?”
“一半!”
說少了,這混蛋還能磨嘰下去。
但是再往多的地方說,渭崖又舍不得。
他聽兒子夏正說過,天淵七界的修士,都是能掐架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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