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青龍碼頭商協名號響亮,沒人會故意尋釁滋事的,有事你們拿著對講機招呼聲,頂多等你們挨完幾個拳頭,我們救場的人也到了……”
說完他們都悶笑嚷嚷著上工,倆倆結伴離開了。
尹雨童縮縮脖子,小聲跟李曉芸說:“師父,昌俊文是去年下半年的新人,這包丁偉是今年年初的新人。”
“他們也會拳腳功夫,不過武力值跟其他人比起來略微差點。而且他們為人處世經驗欠缺,說不定商販們欺生、欺新,師父您,您多注意些。”
“我姐夫不好對你太過偏袒。”
李曉芸笑著點頭,拍拍她的肩膀:
“這有什麽,就像是他們說得,現在治安這麽好,咱們就在街上來回走走,有什麽事情?”
“再說,我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哪能輕易被人欺負了?”
尹雨童眼睛晶亮地點頭,“師父,你有事情就聯系我呀。我問我姐夫也要了個對講機。”
昌俊文和包丁偉倒是沒啥反應,他們被老人排擠慣了,如今被多塞一個小丫頭,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妹子,走吧?”
昌俊文帶上帽子,笑著衝李曉芸做了個請的姿勢。
尹雨童趕忙塞給李曉芸一個保溫壺,“師父,裡面是蜂蜜水,喝完我這裡還有……”
有這麽貼心的徒弟,李曉芸很是欣慰,“那待會我巡街的時候,給你挑張穴脈圖。”
“市面上,哪怕是老中醫用的圖都不夠細致和精確,不過你先熟練認知背誦,咱再做下一步補充和擴展。”
師徒倆黏糊會,李曉芸才跟在倆人高馬大的男人身後巡邏去了。
昌俊文和包丁偉領著李曉芸,熟悉了下他們三個人負責的片區,不過是隔了兩條街的半趟,正好就將季佳恩打零工的三星級飯店包含在內。
昌俊文混了一輛自行車,這會兒就推著與包丁偉和李曉芸並肩走。
身為三個人中資歷最老的,昌俊文很耐心地給他們科普著:“轉正後單位給配自行車,三年以上的員工能騎上摩托車。”
剛才一群人離開,就是伴隨著壯觀地摩托車轟鳴聲!
“咱們平時也沒啥事情,
一兩個小時轉悠一圈就行,平時呢坐在能一眼看到整條街貌的地方,喝個茶、看個書。”
“月初我們幫忙收繳下沿街鋪子的攤位費和管理費,偶爾處理下商戶之間或者商戶和客人之間的矛盾。”
李曉芸很乖巧地點頭,並沒有好奇寶寶的模樣。
昌俊文和包丁偉就帶著她逛了一圈。
因為這裡是靠近碼頭、由青龍碼頭商協刻意引導下,逐漸發展起來的商業區。
在這裡有著各種枚市本地的特色小吃,也有全國各地正宗美食,均勻分散在街道兩側。
精品服裝店、飾品店、糕點店、鮮花店、書店、超市、酒店等等漂亮精致的店鋪林立,還有娛樂性質的電影院、電玩城等。
當然了理發店、足浴等等服務性場所也是有的。
每家鋪子提供的商品質量不錯、物美價廉,而且服務員們也是經過培訓後的,提供極為貼心舒適恰當的服務。
這就吸引了不少市裡來遊玩的顧客、其他省市的遊客、暫時在碼頭歇腳的乘客們。
天氣不冷不熱,街道上已經熙攘初具規模了。
在九十年代人們開始追求時尚、衣服顏色鮮亮起來的當下,三個人身上的衣服在陽光照射下白的發光,走到哪裡都得到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在這樣的目光洗禮下,昌俊文和包丁偉走路帶風,還不由地帶上紈絝那種痞和拽的中二來。
他們不僅在街道上逛,還會到各個大小不一的鋪子裡走動下。
雖然昌俊文和包丁偉是新人,可是一路走來,不少商戶老板都跟他們打招呼,甚至還塞些小玩意。
就連李曉芸手裡都拿著一捧玫瑰花,一手鮮榨橙汁,包裡放著一盒綠豆糕、一本時尚刊物、一個手串……
本來她還推拒一番,昌俊文說:“有些鋪子是咱們自己的,有些雖然租賃出去,但是咱們三個人負責這麽大片地方。”
“每個商家意思下,就夠咱們生活很滋潤了。不成文的規定,曉芸妹子別在意。”
“都是不值錢的玩意,人家略表心意,我們要是不收,他們才心裡不安呢。”
“更何況你還是咱們新上任的女同志,特別受歡迎……”
李曉芸便入鄉隨俗地,收獲了一包鼓囊囊吃的玩的。
當然了,她還特別鬼靈精地,將一些東西偷渡入空間,否則一個挎包哪裡能彰顯商戶們對她這個新人的熱情?
繞了一圈,昌俊文和包丁偉對視一眼不大好意思道:
“曉芸妹子,咱們轉了這麽久累了吧?”
“走,去電玩城松快下……”
於是乎,第一天她就被老員工帶著正大光明摸魚。
李曉芸並沒有絲毫不適應,每項娛樂活動上手得又快又溜,全部通關後收獲了一眾迷弟迷妹們,也徹底得到了昌俊文和包丁偉的認可。
他們晚飯就是在那家三星級飯店吃的。
雖然大廳裡人滿為患,因為他們之前打過招呼,所以靠窗視野好的位置被留了出來。
他們三個人的著裝,仍舊是讓人的目光不由地被吸引過來。
後廚負責人也很快就發現了李曉芸,遲疑了半天后,他親自端菜上前。
“李,李曉芸同志?”
李曉芸輕笑著點頭,“趙經理您好。”
“哎哎,您好您好,”那趙經理沒有多問話,而是笑著招呼服務員又上了兩盤水果,和兩盤點心。
“這算是我們酒店,恭賀李曉芸同志上班的一點表示。”
“往後我們還需要您的關照。”
李曉芸連忙說不敢。
倒是昌俊文挑眉嗤笑:
“我說老趙啊,你這人忒滑頭了,欺負我們曉芸妹子沒見過世面?”
“用兩盤水果和點心,就將我們妹子給打發了,瞧不起誰呢?”
趙經理一呆,趕忙擺手,“昌同志、包同志,不會的不會的。我這就回去吩咐,讓後廚準備下,給李曉芸同志舉辦個迎新會!”
昌俊文挑眉,“迎新會就算了,你們就是整一大廳的宴席,能入我妹子肚子裡的有多少?”
趙經理立馬會意,笑著招來了服務員,如此耳語一頓。
那服務員轉身去前台一陣交涉,等回來時手裡拿著一遝用餐券。
“李曉芸同志,您的親朋好友肯定為您入職而高興。不過大家夥都有自己的事情,可能沒法同一時間趕來慶賀。”
“這些用餐券您拿去,回頭挨個請人來吃飯,也算給我們酒店捧個人場了……”
李曉芸都沒開口呢,包丁偉就笑著替她將用餐券全部接過來,塞入她包裡,“這家酒店是溫家開辦的,明坤那小子承諾過,只要安保科進了新人,就給開辦迎新會。”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哪怕他醉酒的話,難道就不作數了?”
“我們為了響應組織節儉的優良美德,就替他想了這麽個法子,既維持了他的體面,又讓咱們得了真實惠……”
“咱們平時在這裡吃飯是一回事,可回頭帶著親朋好友來吃飯,又是一回事了。”
李曉芸瞧瞧笑得很真誠的趙經理,沒繼續退讓,笑著收下來,“往後我會對咱們酒店多加關注的。”
這時候飯菜陸續上來了,趙經理離開後,想了想直接去了後廚。
今兒個是張梅娟跟著季佳恩第一天打零工,整個人處於亢奮狀態,尤其是她口袋裡還揣著早上打掃衛生的兩塊錢。
等飯店的活完成後,她又能入帳三塊!
有錢吊著,她乾起活來動力十足,刷碗蝶的速度很快。
她們是零時工,換人是經常操作,更何況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但凡季佳恩有一點想不開,都不會繼續讓李曉芸跟著了。
這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們心裡不舒服啊!
比起李曉芸工作乾淨利索、仔細認真,這張梅娟就顯得十分應付了,而去那神情倨傲的模樣,格外不討人喜歡。
是以,時不時就有人嘟囔兩聲。
那一句句的話聽得季佳恩,特別想將手裡散發著異味的抹布,扔到人臉上!
“嘖嘖,季佳恩,咱們廚房後台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大家夥懶得為一個臨時工費心,但你也不能誰都招來……碗碟是要盛食物的,馬虎不得……”
“咱們規定要七遍流程,那就不允許你少一個步驟。如果你們嫌麻煩嫌累,就去小飯館啊,只要看不到髒汙,你就是不刷,也沒事……”
“同樣是娟子,怎乾起活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季佳恩,你不會又承諾給人一塊的工錢了吧?這錢給不足,人乾活不積極啊……”
張梅娟臉皮厚,就嘿嘿笑著,該背著人偷懶還是要偷懶的。
季佳恩只能咬著嘴唇,自己乾活的同時,嚴苛監督張梅娟。
她要一遍遍跟張梅娟強調:
“梅娟,咱們一天拿三塊錢,一個月下來就九十了!”
“你去哪裡找這樣輕松又賺錢的活?”
“我是看著你們家負擔重,所以才喊著你一起的。”
“我也只是個打零工的,你若是乾不好,別人指定不讓你明天再來了……”
張梅娟嗯嗯著,手上動作卻沒多少改變,看得季佳恩額頭青筋直跳。
趙經理尋到季佳恩,站在她面前好幾分鍾,才開口問道:“季佳恩,昨天你帶來的李曉芸是什麽來頭?”
季佳恩一愣,隨即她跟張梅娟對視一眼,唇角泛起極為淺淡的笑意。
李曉芸肯定是尋不到合適的零工、後悔了,所以來飯店鬧事!
她很認真地說:“對不起趙經理,是我太大意了,因為一個零工的名額,折騰出這麽多事情來。”
“李曉芸,她,她行為不太……我怕她抹黑了咱們酒店,所以就換成了張梅娟同志。”
“趙經理,是不是她在外面鬧事呢?其實很容易解決,她這個人臉皮薄還膽子小,就是沒上過學念過書,人愚昧容易認死理。”
“您跟她說清楚,實在不行就以尋釁滋事嚇唬下她。”
“若是您不方便,我來也行……”
趙經理詫異地瞅著她疑似顛倒是非,還特別積極地為自己出謀劃策,忍不住開口:
“我說季佳恩,你對李曉芸到底有多少不滿?”
“人家現在是安保科裡的員工,在咱們街道上橫著走都有人鼓掌叫好。你還讓我嚇唬她?”
“呵,季佳恩你如果不想賺錢,就離開,倆零工名額折騰出這麽多事情,真是能耐!”
“你當我是你啊,將工作當兒戲、拿捏人的手段。”
“行了,你也別在這裡委屈乾活了,結了今天的帳就離開,回頭我們自己尋倆老實肯乾的零工……”
季佳恩聽得都愣了,隨即她十分憤慨又傷心地說道:
“趙經理,我沒有覺得委屈。從我到這裡打工,一直以來都是埋頭默默認真地工作。”
“您不能因為我尋錯了人,惹了些麻煩,就將我一起攆了吧?”
“難道我是零工,就得像抹布一樣,隨便由你們決定去留?”
“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趙經理不耐煩地說:“是是是,我們不公平,那你更應該離開,去尋著公平的地方。”
季佳恩噎了下,咬著牙道:“趙經理,您看在我在這裡打工一年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乾活熟練還快,一個頂兩個人呢。”
趙經理淡淡地搖搖頭,毫不客氣地說道:
“李曉芸成為安保科的一員,那是我都不能得罪起的。與其等著她點你名離開,我看你不如留點臉面自己主動走。”
“你也別怨這個那個的了。”
“我就跟你明說了吧,我是怕你看到李曉芸如今混的好,心裡起了不好的念頭,讓我們飯店跟著遭殃。”
季佳恩心裡得恨意極盛,強忍著把盆裡的碗碟刷完,領了當天的工錢,與張梅娟一步一挪往外走。
可走了沒有幾步,她就受不住地轉身衝著酒店正門而去。
這時候李曉芸他們三個剛吃完飯要離開,就被她堵住了。
“李曉芸!”
瞧著李曉芸身上那身白皮,季佳恩羨慕嫉妒恨到了極致。
她從小就在碼頭混,怎麽不清楚這身衣服代表的是什麽?
毫不誇張的說,安保科裡任何一名小職員,都是諸多人一輩子的奢求。
那是龍門呐!
怎麽這麽好的事情,就落到李曉芸身上了?
明明昨天的時候,她跟自己一樣,為了生活不得不乾著又累又髒的活。
“你入了安保科,第一步就是濫用職權將我辭退?”
季佳恩看著大廳裡座無虛席,咬著牙壓抑著憤怒,卻聲音響亮倔強地質問道。
“我之前看你可憐,特意帶你出來打零工,結果呢,你現在攀上高枝入了安保科。我卻因為經理怕得罪你而被辭退了!”
說著話呢,她余光就撇到大廳中央的電梯門打開。
後廚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什麽樣的人都有,可是那裡信息卻絲毫不滯後,甚至還能為一些信息提供可靠的依據。
她只需要在洗刷碗筷的時候,豎起耳朵,就能捕捉到不少重要消息,經過整合後,都能成為她的一筆財富。
比如現在……
季佳恩將一個心善卻被人反扎一刀的憤怒、無奈、不甘給演繹出來。
與李曉芸被生活苛待的、過分消瘦妖豔的臉相比,她的鵝蛋臉和秀氣的五官,讓整個人都有種異樣的華彩,強凹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樣。
至少電梯裡走出來的人,確確實實被吸引到走過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走在前面穿著一身粉色襯衫、白色休閑褲的男人,挑著眉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過在他看到昌俊文和包丁偉三人時,那目光卻停留在李曉芸身上。
“安保科,女的?”他吃驚不已。
外人都以為安保科是可以隨便進人,只要是背景夠深厚,就能享受大爺般逛街吃拿、輕松賺錢的日子。
可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安保科對人員要求很高, 首先遍是得擁有以一抵五的本事,還得擁有很敏銳的洞察力、判斷力等。
安保科是青龍碼頭商協的堅硬外殼,不容任何人因為私欲而插手逞威風!
昌俊文笑著說,“稀奇吧?興凡哥親自推薦,由宇飛哥點頭同意的。”
溫明坤連連點頭,能跟著巡街的安保科成員,都是清一色男同志。他瞪大眼睛,想要從李曉芸身上,瞧出一點不同來。
好像人除了格外瘦小、五官帶著攻擊性的精致漂亮,她哪裡都沒有超越同性的點。
季佳恩緊抿著唇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多了些故意的嬌軟,“李曉芸,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現在是新社會,你們哪怕是青龍碼頭商協的人員,也不能夠隨便決定他人的去留。”
“我不過是在後廚洗刷碗碟,賺點辛苦費,也礙著您的心情了?”
聞訊趕來的趙經理滿頭都是汗,不等他開口,李曉芸便歪著頭輕笑說:“不是礙著我的心情,而是礙著大廚們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