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到門外是方寶妮的時候略微意外,臉上卻沒有一點驚喜的神情,轉身痞痞地坐在床上,懶洋洋地問道:“怎麼是你,你姐呢?”
方寶妮緊緊抱著手裡的飯盒,將門給帶上,小聲地說:
“我姐忙了一天很累,讓我給你來送飯菜。”
羅盛淮嗯了聲,洗完手便打開飯盒大口吃起來,“你來這裡還習慣不?你姐最近忙什麼呢?”
他在方芸妮跟前的時候,總是端著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可面對方芸妮的小跟班方寶妮,他卻態度隨意,甚至有些惡劣,但是他越是如此,方寶妮對他的迷戀越深。
真就印證了那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她心裡酸澀地想,好歹他問候姐姐的時候,稍帶了自己一句。
“我挺好的,就是,就是姐姐好像對我不滿意,什麼臟活累活都讓我做。”
“她在場裏當主任了,也不知道她才來兩三個月,怎麼就能混上小領導了呢?”
羅盛淮扒飯的筷子一頓,一個漂亮的女人到了陌生的地方,肯定備受關注,在吸引諸多男人的同時,也遭到女同志們的記恨。
她能過得如此滋潤,肯定有人替她保駕護航!
至於為什麼,這個理由顯而易見,他又不是沒出校園的書呆子,怎麼不清楚社會的黑暗呢?
羅盛淮低垂的臉上滿是怒火,自己還沒品嚐的美味,被別人搶了先,那種感覺幾乎能灼燒掉他所有的理智!
吃完飯他喝著水,就冷眼瞧著女人將飯盒洗乾淨。
“羅大哥,你,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我們食堂早飯種類很豐盛……”
她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寡淡的五官被陰影籠罩住,屬於女子的纖細柔美被搖曳的燈給印照在牆上。
若是說剛才羅盛淮還沒感受到方芸妮的冷淡和排斥,那麼等了一個小時,他都沒吃上飯,便清楚這個女人可能比自己想像的聰明。
甚至於她知道自己在火車上的動作,又或者早就在方家兩口離京時,她已經對他生出戒備或者恨意。
那麼現在已經不是方芸妮能不能返城的事情,而是她壓根不能繼續活下去!
她本身頂替湘湘來這裏當知青,就握住了羅家的把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會利用這個,給羅家重重一擊。
再加上他剛剛十分確定方芸妮已經不潔了,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壓根不配活在這世上。
不過呢,在這之前,他肯定要從她身上討點利息的。
心裡煩躁不已,羅盛淮再瞧在自己跟前搔首弄姿的女人,倒是有了些念頭,自己被家裏人管得嚴,除了上班幾乎其他時間要麽在家裡,要麽與人相親。
他倒是想要試試當新郎的滋味,唇角一勾,手直接將女人扯到自己懷裡。
“寶妮,你這麼晚到一個大男人屋子裡,到底是什麼意思?”說著他捏著她的下巴,也不管她的意願直接吻了上去。
“我沒會錯你的意思吧?”
方寶妮心裡有這個打算,可真到了跟前,感受到男人的霸道生出些害怕的興奮,手緊緊抵住他的胸膛。
作為女子,她得維持些矜持,是以做出輕微掙紮,氣喘地喊著:
“羅大哥,你,你別這樣,我害怕……”
可男人就喜歡女人欲拒還迎的樣子,是以羅盛淮越發激動,直接將人按在了床上……
“哎,熄燈了!方寶妮沒出來吧?”
“沒,我都沒錯眼珠子,別說人了,就是撲棱蛾子都沒出來……”
“哎呦餵,他們倆也太不害臊了,將咱們的方主任擺到哪裡了?”
正說著呢,小夥伴們就將氣呼呼的王主任給領來了。
“你們就在外面瞧著?”
王主任見倆人遠遠站著,頭皮發麻地問道。
“王主任,我們都是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哪能湊著熱鬧啊?”
“對對,他們倆拉上燈七八分鐘了,待會您悄摸地跟服務員要了鑰匙,偷偷打開門,不然給他們收拾的時間,您還抓啥?”
小姑娘們紛紛出謀劃策。
王主任一路的氣快被洩了大半,沒好氣地拍拍她們:
“你們是不嫌事大吶!”
“既然知道對錯,往後可得嚴格要求自己……”
大傢夥連連小聲保證,“王主任,我們還要臉呢,哪能這麼作踐自己?”
“對對,男人的話不可信,不然母豬都能上樹了,還說領了證辦了婚禮……”
不過她們說了兩句,就催促著王主任過去。
王主任瞪瞪她們,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知道這群都是小姑娘,不可能跟著自己一起上樓拿人。
她當主任管理著農場的風氣,自然經驗豐富,首先自己這邊要有氣勢和充分的人證,不給人一點狡辯的機會。
她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往旁邊的家屬院快步走去,敲了幾戶人家的門,跟人嘀咕一聲,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多了五六個氣勢洶洶身體彪悍的婆子們。
“你們都是小姑娘,別站在這湊這種熱鬧,抓緊回宿捨去,”王主任肅著臉,看著幾個姑娘三步兩回頭地離開,才打著手勢,一群人收斂起一切聲響,跟服務員打聲招呼,拿著鑰匙就往樓上而去。
農場別看偏僻,但是處處緊跟著外面的形式,這招待所的門也是那種鑲嵌式用鑰匙開的。
基本上大傢夥隨手帶上門,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所以有些對安全性不太注重的人,又或者不是晚上睡覺時候,基本上不會將小按鈕給擰上,或者上保險條。
王主任就像是做保密工作者,躡手躡腳尋到屋子,先扶著門耳朵往裡面聽,果然有讓人遐想的聲音,便給大傢夥比劃幾下。
她們之間都相識十多年了,彼此之間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
皆準備好姿勢,等著門開後一起湧進去,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王主任將鑰匙插上去,深吸口氣,猛地擰開後直接推開門。
後面的娘子軍們直奔床的位置,而她花費半秒的時間摸到繩子,吧嗒一聲拉開電燈……
屋子裡一陣混亂,等男女主角穿上衣服,王主任冷著臉問道:
“你們當我們農場招待所是什麼?”
“男未婚女未嫁的,就滾到一起,要不要臉皮子?”
“據我所知,羅盛淮你的未婚妻是小方主任吧?”
“而這位小同志,是小方主任的妹子?”
羅盛淮臉上羞憤不已,自己一輩子都沒如此狼狽過。
他父親是教授,如今又競爭到院長,而母親也是紡織廠財務科的主任,從小他長得好成績好,是大傢夥追捧的對象。
他在人們面前都是光鮮、陽光向上的形象,以為躲開父母,就能隨意行事,沒想到他第一次偷腥竟然被抓個正著!
羅盛淮也後悔不已,忘了方芸妮長得好,不管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的,都會對她格外關注,自己這個傳說中的對象,也肯定是被人緊盯著的。
他氣自己太經不起誘惑,也怪方寶妮見了男人拔不動腿。
他不想自己的前途被毀,更不想毫無尊嚴地光溜溜掛著牌子遊街!
反倒是方寶妮微垂著頭,溫順乖巧的樣子,一點讓人瞧不出剛才她到底做了什麼瘋狂的事情。
她眸子裡閃過抹得意,其實在她離開宿舍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有人按捺不住好奇跟隨上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全在她的算計之內,雖然她跟羅盛淮會丟臉,受到批評教育,但是她卻能從無望中緊緊攀附上羅家,返城繼續過上優渥的日子。
她是方芸妮的小跟班,從來沒有入過羅盛淮的眼裡,可那又如何呢?
她的便宜從來都不是那麼好佔的!
“王主任,其實,其實是我跟羅大哥有婚約,”方寶妮來到農場才兩個月,但是她對場區裡的情況打探得差不多了。
知曉農場注重生產,也特別重視風氣和精神方面的建設。
體諒大傢夥生活生產不易,場區裡遏制一切壞風氣,也不允許某些人逞威風,影響到生產。
農場中的知青很多,從建立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這類型的事情也是發生過的。基本上男女雙方隻要結婚領證,被敲打教育一番,這事就過去了,並不會擴大影響。
方寶妮就是準備接著這個東風,完成自己返城工作的目標!
“這次羅大哥來,是要與我商量結婚和返城的事情,”方寶妮說得篤定,“我們,我們剛才情不自禁,行為越矩了些,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還請組織給予批評教育!”
她認錯態度極好,帶著害怕、惶恐、自責,又表現的怯弱膽小,竟是讓人不忍苛責。
羅盛淮憤怒地看向她,這女人怎麼這麼沒臉沒皮啊,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
難不成為了逃脫懲罰,他就要一輩子與她綁定嗎?
方寶妮扯扯他的衣服,帶著哭腔說:
“羅大哥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你不遠萬裏請假來這裡看我,我卻讓你陷入這種困境中。”
“看著農場的養殖場創辦起來,一天比一天好,我打心眼裏高興,也徹底愛上了這片揮灑青春的土地。”
“我也不想離開啊,可是羅大哥的爺爺等不了,他希望看到長孫結婚。我們倆爭執間,兩個月的思念也控制不住,就犯了錯……”
那心力憔悴、在情義兩邊為難的模樣,被方寶妮給演繹得入骨三分。
聽了的眾人都有些唏噓不已,多少知青因為來到這裡,不管與以前的對象感情多深厚,都敵不過兩地分居,最終不得不宣告結束。
農場裡的知青們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每年也有返城名額,隻是名額稀少,可這也是大傢夥的希望。
是以知青們哪怕受不住寂寞,想要結婚生子,也多數是跟老鄉結合,如此等他們返城後,也能繼續在一起。
知青們的婚姻問題,農場領導們操碎了心!
隻有這方面的需求得到了解決,大傢夥才能真正將心思投入到農場的發展和建設中來。
就因為有著這方面的顧慮,王主任她們但凡尋到走得近的小年輕們,隻要他們抱著結婚的目的,並且真提交了結婚申請書,基本上就口頭上教育一番,並不會真深究。
“你們吶,也不瞧瞧這是哪裡,咋一點都不知道顧忌呢?”
王主任雖然繼續痛斥他們,但是語氣明顯緩和許多,帶著很輕微的無奈。
方寶妮內心一喜,繼續拉扯下羅盛淮:
“羅大哥,你快點跟王主任說啊,等咱們的結婚申請書提交到各自單位上,就領證結婚。”
王主任也是覺得這方寶妮是小方主任的妹子,不管姐妹倆鬧了什麼矛盾,總歸是同一個爸媽,會相互盼著好。
所以她也虎著臉,給方寶妮撐腰,自己農場的姑娘可不是隨便被人欺負的,“小羅同志,請你將自己的證件壓到我這裡,等什麼時候結婚申請書郵寄過來,我們再返還給方寶妮同志。”
羅盛淮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眾人。
一瞧他的表情,一屋子的人臉色都不好看。
“怎麼,這從京都來的同志就這麼點素質,佔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以為她在農場,就合該被欺負?”
“你就沒想過她一個小姑娘,被你壞了身子,往後還有幸福可言嗎?再被人當成話題聊,這不是硬生生逼迫她跳河?”
“你要真是這麼打算的,咱也不用顧忌你的臉面,直接綁起來讓人送到京都,好好跟你父母和鄰裏說道下,你到底犯了什麼噁心的事!”
王主任冷笑一聲,氣著咬牙道。
羅盛淮不傻,知道自己今晚不給定她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這件事將會影響到羅家。
他到時候豈止要下鄉,連農場都入不了!
他忘不了自己一路走來所看到的人和事,那種衝擊,讓他更加珍惜眼下的生活。
怪隻能怪他,脫離了父母管控,竟然連方寶妮這樣姿色和家境的人也能要,哪怕剛才他忍耐著她身上的腥臭味。
他隻當她是個玩意,哪裡想這玩意帶著毒針!
羅盛淮深吸口氣,頹然道:“事情確實如同方寶妮同誌所說,我們倆已經談婚論嫁,這次我就是跟她商議這件事的。”
“我們兩個人,太久沒見面了,行事有些過於不妥,還希望您不要深究。等我回到京都一定向單位提交結婚申請。”
王主任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這才對嘛,小兩口能有多大的矛盾?既然你們都這樣了,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也做不來這麼沒臉沒皮的事情。”
“小羅同志,那你就抓緊回去辦這事,證件在我們這裡,相當於留了個底,省得你回頭再不認賬。”
“而且我們也知道你在京都哪裡,一個電話過去,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裸的威脅!
羅盛淮面上帶著愧疚和歉意,眼裡淬了冰,今日他收到的侮辱一定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呵,誰規定當了羅家婦,就能平安享樂呢?
也得看她有沒有這條命!
羅盛淮沒有絲毫猶豫,將證件交上去,又做了一系列保證才將一屋子的人打發走。
方寶妮低垂著頭,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羅大哥,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是給你送飯,想著詢問下你需要什麼,可你……”
羅盛淮冷笑一聲,“方寶妮,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得無辜,咱倆半斤八兩,是我看走了眼。”
“你就這麼想當我羅盛淮的媳婦,還是想要當羅家的兒媳?”
方寶妮最近在農場受到了太多委屈,一直都是被人拿捏的,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背靠著農場,跟羅盛淮不僅有了肌膚之親還將婚事給落實下來。
但凡她成為羅盛淮的妻子,再拿著這事作威脅,她返京和工作都不愁。
是以她還真沒再跟以前般伏低做小,而是挺直腰桿輕笑聲:
“羅大哥,現在你發現也不算晚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互相認識。”
“我以為你知道,這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能聽從你的意見下鄉監督我姐,還不是因為你含糊許諾我羅家兒媳的位置?”
“我不過是拿回自己的報酬,有錯嗎?”
羅盛淮瞪大眼睛,不僅是被她前後轉變巨大而驚詫,更是氣憤於她說羅家兒媳婦。
合著他才是工具人?
方寶妮一步步上前,解開口子,“羅大哥,王主任走了,今晚沒有人會打擾我們。我知道你生氣,不如全部發洩出來……”
羅盛淮心裡確實有一股邪火,恨不能將眼前的女人給掐死,可是他不能,也低聲怒吼謾罵一聲,將女人狠狠推倒在床上……
方芸妮一覺醒來,渾身都舒暢,剛睜開眼,就見兩位略微面生的知青在門口探頭探腦。
見她醒了,那倆女知青趕忙快步走過來,低聲說:
“小方主任,昨晚出大事了!”
方芸妮的記性好,一雙眸子就像是錄像機似的,但凡過眼的人和物,都能事後精準地搜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