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內廷八監的事都要他們抗在肩膀上。
雖然如今的內廷八監,多少還有些不太服氣蕭正這個年輕人,但是他這個內侍監唯一一個少監,在宮裡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無論如何,傳旨這個活也用不著他來乾。
八監裡,另有專門負責傳達聖意的衙門。
但是蕭正偏偏來了。
李信與葉鳴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位年輕的蕭公公得罪了陛下,失了聖眷,被貶到負責承宣聖旨的衙門裡去了。
第二種可能,便是朝廷,或者說陛下有重要的事,非得蕭正這個大太監親自傳達不可。
葉鳴笑呵呵的對著蕭正說道:“蕭公公不在陛下身邊伺候,怎麽不辭辛苦,親自跑到西南來了?”
蕭正揉了揉自己的腰,然後對著葉鳴低頭,恭謹道:“回大將軍,陛下有聖意,要奴婢來西南傳達,奴婢也不是什麽尊貴的人,陛下要奴婢來,奴婢自然要來。”
李信站在葉鳴身後,沒有開口說話。
葉鳴試探性的問道:“陛下知道西南的事情了?”
蕭正低頭笑道:“陛下七天前收到西南的消息,龍顏大悅,下旨在未央宮大宴群臣不說,還免除了西南三年的賦稅,說是給西南休養生息。”
這其實是正常操作,西南經歷了這件事之後,本就局勢不穩,如果朝廷接手之後立刻征稅,恐怕會再生亂子,而且太康朝繼承了承德朝的遺產,國庫並不算窮,免西南三年的稅收影響不了什麽。
更何況,朝廷賦稅重地本就不在西南。
葉鳴作為西征大總管,聞言對著蕭正微微彎身,微笑道:“陛下心系黎民,臣代蜀郡子民,感謝陛下恩德。”
蕭正連連擺手,搖頭道:“這些話大將軍回京之後對陛下說就是,奴婢一介仆人,如何敢受大將軍禮數?”
葉鳴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蕭正偷偷的看了葉鳴身後的李信一眼,然後對葉鳴繼續說道:“大將軍,陛下派奴婢來問大將軍一些話,以下是奴婢代陛下問話,如有得罪處,大將軍海涵。”
葉鳴與李信聞言,都要作勢跪下。
代皇帝問話,也就是說現在的蕭正便是太康天子,兩個人都要給他一些必要的尊重。
蕭正連忙擺手,苦笑道:“陛下吩咐了,兩位都是有大功於朝廷的,站著聽就好。”
兩個人也就是做做樣子,聽到這句話之後就順勢站了起來,垂手聆聽“聖訓”。
蕭正咳嗽了一聲,整個人嚴肅了起來。
“代陛下問葉大將軍,如今西南這邊可是已經徹底平定了麽?”
葉鳴聞言,微微皺眉,然後轉頭看了李信一眼。
李信微微點頭。
葉少保這才沉聲道:“臣回陛下話,西南經過臣與靖安侯一年多的廝殺征戰,如今已經盡數平定,平南軍上下一十三萬人有余。被禁軍以及義軍擊殺十一萬余,俘虜一萬五余人。”
平南軍遠不止十三萬人,最少也有十五六萬的樣子,這一點葉鳴與李信都清楚,但是他們畢竟沒有殺了這麽多人,虛報太多人頭也容易出漏洞,所以葉鳴與李信商量過之後,決定少說一些。
“平南軍賊首,以及莫名流落至此的秦王殿下,臣等也已經盡數拿獲,不日便押解進京,交由陛下處置!”
在這裡,葉鳴說話是很有技巧的,他並沒有直接說李慎,而是說平南軍賊首。
因為李慎這個人,其實已經“死”在京城了。
他的葬禮,靖安侯李信還曾經去過。
葉鳴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此時,臣等正在整理這一次西征具體傷亡,以及殺敵數,等臣等統計完之後,立刻送往京城。”
戰場上有主次之分,葉鳴是這一次西征的大總管,因此蕭正代皇帝問話,全部都該由葉鳴這個主將回答,在這個過程中,靖安侯李信垂手站在葉鳴身後,一言不發。
蕭正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葉鳴一眼。
“大將軍,西南確定無事了?”
葉少保沉聲道:“回陛下,西南無事了!”
“那好。”
蕭正面色肅然,轉頭看向李信方向,沉聲道:“靖安侯李信聽旨。”
李信上前一步,低頭道:“臣李信聽旨。”
蕭正肅然道:“靖安侯李信,西征功莫大焉,朕心甚慰,西南既已平定,卿不必久留此地,朕心中掛念秦王已然數年,手足相念之情,日益深重,即命卿立刻護送大兄與平南軍…賊首回京。”
說到這裡,蕭正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信諂媚的笑了笑:“侯爺,陛下就說了這些。”
李信先是微微皺眉,然後對著這位蕭公公笑了笑,開口道:“陛下的意思是,讓我立刻帶著秦王殿下還有那位…平南軍賊首,回京城去?”
“正是如此。”
蕭正陪著笑臉,低頭道:“陛下說了,西南這邊如果已經沒有什麽大事,善後收尾便交給葉大將軍處理,讓侯爺立刻啟程回京去。”
這位蕭公公陪著笑臉:“侯爺離京轉眼快一年半了,陛下可十分惦念侯爺呢。”
李信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回頭看了葉鳴一眼。
葉大將軍上前,皺眉道:“蕭公公,靖安侯在這場戰事中出力最重,這邊很多事情還要他幫忙處理,而且陛下即便沒有旨意,再過一兩個月,朝廷分派官員過來之後,我等也應該班師還朝了, 何急這一時半刻?”
蕭正苦笑道:“大將軍這可為難奴婢了,奴婢一介奴仆,哪裡知道這些家國大事,奴婢只是奉旨來西南問話傳旨,大將軍如果有什麽看法,便寫個奏書交給奴婢,奴婢幫您帶回京城交給陛下就是了。”
李信伸手輕輕拍了拍葉鳴的肩膀,然後對蕭正拱手道。
“蕭公公,可否再等一天,這邊的禁軍畢竟都是我禁軍右營的部下,很多事葉大將軍不方便說,我在這裡交代他們一些事情。”
靖安侯爺眯著眼睛笑道:“再說了,蕭公公一路上也辛苦,剛才看蕭公公站都站不穩了,怎麽也要在錦城休息一天再上路。”
蕭正連連拱手。
“侯爺忙就是了,奴婢在這裡等著,與侯爺一起回京。”
說到這裡,這個蕭公公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腰,一邊補充道:“只是侯爺莫要耽擱時間太長,不然奴婢回了京城,也要被陛下責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