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道:“當年北烏逼得正緊,戰事膠著,若聞人將軍撤軍,北烏突破雁落關長驅直入,則身後幾十萬百姓皆會被屠殺殆盡。他們如何能退軍?”
面對皇后的質問,皇帝雙目赤紅。
“朕日夜難安,恰逢魏琰和神光真人獻藥,說可以此藥試其忠心。”
腦仁抽痛,情急之下他口不擇言,“朕隻想讓他撤兵回京,但他們父子寧可服下那些丹藥,也要死守孤城!衍兒也是如此,朕敲點他們,只是想讓他們銘記為人臣、為人子的底線,朕給過他們機會……”
“從此時開始,皇上就打算舍棄衍兒了,是嗎?可皇上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想方設法開枝散葉。所以皇上讓神光教煉製生子秘-藥,設計使趙元煜墜馬,成為你的試藥人。”
“夠了!那是神光教進獻的無上秘-藥,朕不可能追根溯源。”
皇帝道,“但朕,必須要有個兒子。”
說罷皇帝支撐不住似的坐回榻上,起伏的胸腔嗬嗬作響,抬手撐住額頭。
“皇上終於承認,那十萬將士和衍兒的死,還有趙元煜一案,都是你一手促成了。”
魏皇后緩緩閉目,一滴悲憤的清淚滑下,隨即被她平靜抹去。
“殿外諸位,可都聽明白了?”她一字一句道。
仿若雷鳴轟頂,皇帝驀地一緊,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去。
隔扇緩緩朝兩旁打開,張牙舞爪的燈影下,以李恪行為首的文武重臣皆沉默佇立。
天子遇襲歸京,他們身為臣子理應入宮問安,請奏安撫嘉賞之事。太后和皇后下了懿旨,命他們肅靜以待,不許出聲驚擾陛下,他們這才安靜候在階前,卻不料聽到這麽一樁駭人秘聞——
夤夜悄靜,皇帝聲音激沉,他們想不聽見都難。
皇帝沒想到臣子會在此時進宮,不……或許他原本應該想到的,可長途跋涉的疲勞和受驚後的惶然麻痹了他的警惕,霎時臉色驟變。
這麽多人入宮,可沒有一個人通傳,什麽時候開始他連這點耳目也沒有了!
皇帝搖晃向前,於門檻後巡視群臣。
少數不想惹事的,皆低下頭去,但站著大多數臣子皆握拳扼腕,看著他的眼神充斥著失望和悲痛。
皇帝後退一步,脊背塌下,嘴唇囁嚅,仿若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趙嫣就領著聞人藺站在隊伍前列,站在皇帝的對立面,見證他民心盡失、眾叛親離。
“這就是,殿下的公道?”
聞人藺仔細看著,欣賞著,低沉問道。
“是。”
她知道,父皇這個人多疑謹慎,只有此時才是他防備最松懈的時候。
雖然沒有聞人藺想象中那般翻天覆地的慘烈,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一樣的。
老皇帝狼狽如斯,君威盡失,一旁的史官奮筆疾書,將其累累罪行記錄在冊……不知為何,聞人藺心中快意,極其想笑。
他也確實笑出聲來。
寂靜中突兀的一聲,卻因遲到八年,而倍感譏諷和蒼涼。
皇帝也看見了他們,又慢慢回頭看了眼皇后,氣息渾濁道:“你們聯合起來,忤逆朕?”
“君行有失,縱是我生父,亦當直諫。”
趙嫣向前一步,交握雙手行禮,“請父皇昭告天下,使沉冤昭雪!”
繼而是李恪行艱難下跪,手掌撐地,喑啞悲憤道:“老臣以死相諫,請皇上使沉冤昭雪,還天下清明!”
“請皇上——還天下清明!”
眾臣紛紛下跪,齊聲道。
“你們,你們反了!”
皇帝以手橫指,道袍從肩頭滑落,滑稽地掛在臂上,“你們如此,是要逼朕與桀、紂同流,向天下罪己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高過一聲的“請皇上還天下清明”。
大勢已去,皇帝牽連出劇烈的咳喘,頭疼若裂。
亡魂的聲討充斥腦海,他倏地掃落案幾上的文書和燈盞,馮公公跌撞向前扶住他,哽咽道:“陛下保重龍體!”
皇帝頭疼難耐,頸上青筋突起,不住道:“甄妃……甄妃呢?還沒找到她嗎,讓她過來!”
魏皇后冷眼看著,凜然道:“甄妃與亂黨勾結,已趁亂逃離出京。”
皇帝呼吸一抖,握拳嘶啞道:“她一深宮婦人,如何與亂黨勾結?”
“她的身份,恐怕你我想的那般簡單。”
皇后與趙嫣對視一眼,而後吩咐,“將人證帶上來。”
禁衛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宮婢上來,皇帝認出了這張臉,正是甄妃身邊的大宮女青月。
正是此人暗通亂黨,引其堵住了前後門,這才使得帝後險些命喪敵手。趙嫣領兵從密道出來,剛巧見這婢子正奉甄妃之命前來與亂黨余孽傳話,便順勢拿下。
“說,甄妃為何要裡通外敵,置大玄於險境?”
魏皇后一聲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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