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彪像是個老小孩兒似的,小四兒越是躲著,他越是湊到跟前一頓逗。
拿胡茬扎小四兒,把小家夥惹得嗷嗷叫喚。
“不要不要,不要爺爺!”
小四兒一著急,說話都連貫了許多。
“舅舅,舅舅快!”
“啊……舅舅快跑!”
大年二十九,楚家其樂融融的。
林曉花換了一身衣裳,進廚房幫婆婆張羅午飯。
就看到秦桂芝拿著一個大碗,裡面也看不清楚裝了什麽,老太太愁眉苦臉的,突然拿著筷子大口的往嘴裡送。
就像是吃著中藥似的,那副表情。
哪怕林曉花看不清楚秦桂芝在吃什麽,都能感覺到她的難受。
“娘,你怎了?”
林曉花擔心婆婆是生病了,看她捂著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心裡還有些奇怪。
莫不是這個婆婆又懷孕了?
不能吧?
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想當初可不就是一個冬天,婆婆就……還別說,老兩口身體一直挺好的,秦桂芝這麽大歲數生孩子也是沒病沒災的。
要說生,也不好說。
林曉花也沒有什麽迂腐的想法,左右養得起。
真要是生了,就生了唄。
“沒……沒啥!”
秦桂芝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捂著胸口一頓拍打,像是怕吐出來似的。
“艾瑪,這一天天的可難受死我了。”
秦桂芝是個輕易不說難受的人,一般有個頭疼感冒的也是習慣性的忍著。
老太太這樣子,就更像是懷孕了。
特別是林曉花看到婆婆彎腰的時候還乾嘔了幾聲。
林曉花:“……”
她公公、婆婆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看了看被秦桂芝快速刷乾淨的碗,林曉花都不禁懷疑了。
那之前吃下去的是不是保胎的藥一類的。
秦桂芝再次起身拍著胸口的時候,林曉花可不敢讓她乾活了。
“娘,你不舒服趕緊回屋躺會兒。
要不讓天南送你去醫院吧。”
“我啥事兒都沒有,去啥醫院啊?”
大過年的去醫院,那得多晦氣。
秦桂芝擺擺手。
“我就是吃的著急了,啥事兒沒有。”
“真的?”
林曉花將信將疑的。
這還沒到吃飯點兒,這吃下去的是什麽啊?
“哎呀,我還能騙你怎地?”
老太太嘀咕了一句,“還不是你們沒事兒瞎花錢買一堆沒用的東西。”
林曉花耳朵尖,倆人又離得近,就被她聽到了。
難道真是吃多了?
今天是二十九,小四兒又生病了從醫院回來,秦桂芝還特意給孩子做了一些清淡的東西。
一碗雞蛋糕裡面放了切碎的蝦仁兒,看得出來,秦桂芝對小四兒沒有偏心的意思。
這一點讓林曉花格外感動。
一般人家抱養一個孩子,公公、婆婆就算是不說什麽,能像是秦桂芝和楚雲彪這樣的,不把孩子當外人的,其實也不多。
“娘,四兒吃不完這些。
你愛吃雞蛋糕,我給他盛兩口就夠了。”
孩子病還沒好利索,胃口也不好,林曉花不敢讓小四兒吃太多。
“哎呀,孩子吃飽了才有力氣,都給小四兒吃。
我吃不吃都沒事兒,這會兒都不餓了。
吃那些東西惡心也夠受了。”
秦桂芝嘮嘮叨叨的,又把林曉花趕出廚房。
“快去喂小四兒,那孩子我瞅著都瘦了。”
林曉花:“……”就一晚上哪兒瘦了啊?
回屋看到肉墩墩的大胖兒子,林曉花是真沒看出來瘦了。
午飯秦桂芝還真就沒吃一口飯,這讓林曉花想到中午婆婆的反應,不過她暫時也沒說什麽。
結果晚飯前,秦桂芝又端著個大碗背對著廚房門口站著。
林曉花看到老太太端著大碗像是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然後拿著個杓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著什麽東西。
動作極快,像極了她當年生病喝中藥的樣子。
秦桂芝回頭的時候,嘴裡滿滿登登的都是東西。
衝林曉花擺擺手,等東西咽下去了才道:
“用不著你,我自己做飯就行。
你盯著點兒四兒,我看那孩子吃東西都不歡實了。”
“生病了是有點兒蔫兒,過兩天就好了。”
林曉花見婆婆又把碗筷刷乾淨了,還是沒能看到婆婆吃的什麽東西。
倒是不懷疑婆婆偷吃,老太太壓根不是那種人。
家裡有好吃的,肯定先緊著男人,然後是孩子們,最後才是她自己。
哪怕家裡養的那條狗,在老太太那邊,都得排在她自己個前面。
這大抵上是這個時代許多母親的做法。
面對這樣一位勤勞的母親,林曉花也著實挑不出婆婆什麽。
“娘,你要是不舒服,可千萬別撐著啊。”
明天就是過年了,林曉花擔心。
“這天天吃肉,以前都不敢想的日子,有啥不舒坦的啊?”
秦桂芝顯然誤會了兒媳婦的話。
拿出一大塊剁好的排骨,秦桂芝感慨道:
“這要是隔以前,沒到過年呢,別說排骨了,肉星都看不到幾塊。
那會兒家裡孩子就多。
天南還沒工作,家裡日子窮。
過年的白面都是我借來的。
那會兒就想著,過年能吃一頓有肉的餃子就燒高香了。
誰能買這種排骨啊,全是骨頭,那是糟蹋東西。
你去肉鋪買肉,人家給你骨頭,那都是跟你關系不好的。
哪像是現在,這排骨還貴了。”
秦桂芝嘮嘮叨叨的。
“這日子啊,是以前不敢想的。”
說話的功夫排骨下鍋,那油鍋的味道嗆了她,老太太又拍了拍胸口。
等到飯鍋蓋上,秦桂芝又乾嘔了兩聲。
還嘟囔了一句。
“真是糟蹋東西啊。”
林曉花這下是真的擔心了。
既然自己問不出來,就準備給公公說說。
楚雲彪雖然偶爾犯渾,但是也是真知道心疼老婆的人。
一聽說秦桂芝在廚房裡不舒服,當即衝到了廚房, 一把抱住了媳婦。
林曉花忙躲出去了。
也不知道兩口子怎嘮嗑的,林曉花可沒有聽牆角的習慣。
結果等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多了一盤子切好的臘肉。
楚雲彪沒好氣的道:
“天北瞎花錢,買這玩意拿回家,都是長毛的。
你們娘舍不得扔,天天吃的直犯惡心。
你們都跟著一起吃。”
憑啥不好的東西都給他媳婦啊,生孩子不就是用來孝敬老人的。
楚天南看了一眼那冒著油的臘肉,又看了一眼媳婦。
“這玩意兒是這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