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唐大儒跟清風先生雖然是師兄弟可是說不到一塊兒去,唐大儒可絕對出不了這樣的主意。宋程濡正想到這裡,就聽見清風先生又道:“這些都是要緊的,可是西北戰事也同樣要緊,咱們在京城做的這些固然重要,可要是西北那邊守不住,做再多也沒什麽用處。”
又問宋程濡和周唯昭:“真的就到了這個地步,連傳令兵也沒消息送回來?山西衛所的錦衣衛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山西衛所的錦衣衛早就已經被子他們給折騰的差不離了,恭王回到封地,頭一件事是對付鎮南王,處理了鎮南王的事兒,回過頭就是先把錦衣衛所給端了,西北又是他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地方,崔紹庭就算是想送信回來,也得過的來才行。
倒是隔壁的州縣都有零星的消息往回送,可惜也不是什麽好消息。紫荊關和宣府薊州的消息也源源不絕,卻都叫人透著心慌。
宋程濡也替崔紹庭擔心,原先還想著鎮南王跟定遠侯這兩個軍中大將過去了也是極大的助力,可是到現在那邊都一點動靜都沒有,反而定遠侯還傳回來陣亡的消息,他如今只怕崔紹庭扛不住,而一個扛不住,京城如今就算是再好,也危險了。
“我總覺得不對勁。”清風先生摸摸自己的胡子,核桃終於放下不吃了,面色罕見的有些嚴肅:“崔總製雖說從前擅長海戰,可是他畢竟是名將,又在西北適應了六七年之久,這麽些年,難道他不清楚韃靼人的戰術?這不大對勁。”
宋程濡已經拿了筆奮筆疾書,正準備寫密折遞上去請建章帝讓恭王世子和小王子上折子,聽了清風先生這話眯了眼睛,很迅就反應過來清風先生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紹庭他另有打算?”說著話,又下意識的朝周唯昭看過去,崔紹庭若是還會遞信回來,那不管是於公於私,周唯昭都理應知曉的,宋楚宜也沒有瞞著的道理。
周唯昭卻果然搖頭:“舅舅並沒寄信回來,可我也覺得清風先生說的有道理,舅舅不是那等無能之人,當日他初到西北,就查出戰馬之事,可見對西北情況早有了解。韓正清的狼子野心,說他之前沒有防備,我是不信的。”
宋老太太也正心煩這事兒,跟宋楚宜說余氏最近如何被風言風語煩得頭疼驚心,末了忍不住歎氣:“當武官的家眷可不就是如此,當初你曾祖母也時常為了你曾祖父憂心不已,可這世上哪有什麽十全十美的事兒,也隻得罷了。前天親家太太過來,也是這麽說,應書和紹庭,他們倆一文一武,如今都身居高位,既然打著要拚一拚的主意,那還有什麽說的?只希望他們自己心裡有譜罷了,我看紹庭那孩子,不像是個衝動的。”
宋楚宜還記得上一世崔紹庭是怎麽死的,崔家人都遭了算計沒落了,可是唯有崔紹庭,他自始至終沒有被人算計過,不是他多有心計,而是他實在替代不得當時郭懷英還在薊州吃塵土呢,他就已經在福建打出名堂來,倭寇聽著他的名兒就頭疼,自從有了一股倭寇打到過金陵去如入無人之境之後,朝廷上最愛望風奏事的禦史們也不胡咧咧了,還把崔紹庭借調去了廣東,讓他震一震這些倭寇。
可惜崔紹庭到了廣東打了幾場勝仗之後就一病不起,否則崔家哪裡能倒霉成這樣?沈清讓在崔紹庭死之前還忌諱幾分,等崔紹庭死了,再也不拿她當回事,
本來面目徹底漏了出來,從那之後,除了給她一個綠衣自生自滅,再沒多看過她一眼。她想起這些舊事,抿了抿唇攬住宋老太太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上:“我也是這麽說,舅舅必定會旗開得勝的。”
外頭宋玨進來,雖然話只聽了半截,也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微微一笑行了禮坐在宋老太太下手:“雖然還是沒有舅老爺的消息,可是西北卻還是有個好消息遞回來了。”
宋老太太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急忙催著他快說,宋玨也不賣關子,咳嗽一聲道:“黃一清大人奪回了武安, 捷報已經送回來了。還有裡應外合通敵的武安縣縣令,也被黃一清當眾殺了頭懸掛在城門示眾......”
倒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宋老太太面上帶笑,問他:“你祖父知道了?”
“還不知道,他同清風先生和殿下說事呢,我想著,晚一些告訴祖父也使得,先來跟小宜說個事。”
宋楚宜就跟著他一同出了門,看著廊下已經冒了嫩芽的海棠樹,問他:“是福建那邊有消息了麽?”
她一直記掛著這件事,韓正清離得太遠,她伸不進手去,隻好想個法子讓能伸手的人給他添堵。
宋玨嗯了一聲:“郭燕堂親自傳信回來,說是等了孫二狗這麽久,總算等到了孫二狗上岸,孫二狗......”他歎口氣:“孫二狗托他給你帶個話,想手刃仇人。”
孫二狗這人最重情誼,當年崔紹庭把他們這夥人逼得沒了法子,孫二狗明明逃出去了,還是不要命的回來要救兄弟們,崔紹庭見他們還有點人性,這才把他們收歸己用,留了他們一條命,現在他妹妹死了,簡直就是要了他半條命,馬旺琨這些人還有妻兒,可孫二狗他,妻子早就去了,隻留下一兒一女,兒女和妹妹都是他的命。
她想一想:“老孔現在都已經押赴菜市口了,讓他手刃老孔是不能了。我給他回個信,將來韓正清的人頭,他要是拿得到,就給他。”
韓正清的分量可比老孔的重的多,老孔說到底不過是個工具,真正令人厭惡的幕後黑手,還是韓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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