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這個年紀才七歲的小女孩兒居然會不願意去玩耍,蘇大太太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這一點點不自然就從她的臉上隱去了。
“老祖宗果真教得好。”她哎喲了一聲,嘖嘖稱奇:“怪道宋貴妃跟琳琅一個個都出落得那樣風流標致。”
鎮南王妃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旁邊明顯帶著向往之色的宋楚賓跟宋楚蜜兩姐妹,不由掩嘴而笑:“宋六小姐這年紀小小的,行事倒真的謹慎老成,就跟她是姐姐,宋四小姐跟宋五小姐反而成了妹妹似地。”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吵的人頭疼,宋楚宜就低下頭狀似羞澀的笑:“我......我只是怕再得罪雲岫姐姐......”
眾人不由一愣,隨即就哄堂大笑。
“哪裡就至於如此。”蘇大太太親熱的攜了她的手,笑著站起身來:“雲岫縣主溫柔可愛,你也是冰雪聰明,正該好好一起玩才是。”
一面卻已經將蘇府的姑娘們都叫過來了。
蘇家的姑娘們名字都很有趣,三姑娘叫蘇沉香、四姑娘叫蘇青艾、五姑娘就叫蘇半夏。
雲岫縣主越聽越耳熟,旁邊的雲依目光沉沉的盯著幾個蘇家姑娘半響,嘟囔道:“怎麽全是藥?”
蘇大太太等眾人都見過禮了,就再吩咐了蘇家幾個姑娘們小心照應之類的話,將她們親自送出了花廳,目送著她們朝花園的方向去了才回身。
蘇家在太祖時期就賜了爵位,這座府邸是隨著爵位一同賜下來的,聽說是前朝哪位尚書家的宅邸。
過了月亮門就有一顆四五人才可合抱的大榕樹,上頭居然還流竄著幾隻松鼠,見了人也不怕生,揚著一顆小腦袋歪著看人,極其鎮定。
小姑娘們不免覺得驚奇,一時氣氛熱烈。
再往裡走,就能瞧見一座不算小的人工湖,湖中央是一座八角亭,四周都垂著帷幔。
想必剛才蘇大太太說的劃船,就是指這裡。
湖裡已經冒出了許多不知名的漂浮著的紫色的花朵,碩大如碗,東一朵西一朵的飄在水面上,增添幾分顏色。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雲岫縣主也不由得讚歎了一聲:“真是美呀!”
蘇家幾位姑娘們顯然已經是見慣了,見雲岫縣主喜歡,不免帶著笑意給她解釋:“本來祖父說那顆榕樹上的松鼠不好留,怕會咬著人,是父親覺得有幾分意趣,才留下的。這湖裡的花也是父親去江南時求回來的種子,春夏開花,等天氣再暖和些,滿湖都是這樣的花。看著倒是漂亮,可也惹蚊蟲,我們天氣熱了就不耐煩來了。”
雲岫縣主沒什麽架子,聞言就笑著點頭。
反而是雲依神色冷淡的瞥了蘇半夏一眼,嘴裡又嘀咕了一句:“附庸風雅!”
蘇大老爺領著忠義將軍的爵位,沒什麽實權,平日裡也就是遛遛鳥鬥鬥蛐蛐兒,其他高雅的他不耐煩玩也玩不來,是以眾人提起他,總評論他一句附庸風雅。
蘇家的幾位姑娘們都覺得有些尷尬,又不能回嘴,一時氣氛就冷了下來。
還是嬤嬤們來請她們去打秋千,氣氛才緩和了一些。
“你下次若再說這些不知輕重的話,
就別再出來了!”雲岫縣主忍不住,低聲呵斥起了葉雲依:“回去我要同父王說!” 葉雲依沒有說話,目光黯淡的垂首跟在她身後。
宋楚宜不喜歡打秋千,看著秋千就覺得頭痛,也容易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就乾脆坐在假山後頭的石凳上發呆。
假山前頭那片空地上鶯聲燕語歡笑聲不斷,這頭卻安靜得可以,仿佛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她正松了一口氣,就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山洞裡傳來一個隱約有些熟悉的聲音:“事情辦的怎麽樣?不會出什麽紕漏吧?”
她直覺哪裡不對,趕緊衝跟著的青桃黃姚示意噤聲。
青桃還好,黃姚卻直覺的想大聲叫起來她的想法很簡單,小姑娘家家的,躲在這裡聽壁角,又當著這麽多名門閨秀,日後名聲肯定要壞透了。
可是宋楚宜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 幾乎立時就轉身盯著她,目光狠厲決絕,她頓時嚇了一跳,嗓子就跟忽然啞了一樣,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了。
“不會的,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會從西北軍餉那邊下手。”隨即響起的聲音低沉沙啞,腔調又極其怪異,聽起來像是在唱山歌。
青桃跟黃姚都是一臉茫然,宋楚宜卻渾身就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她上一世做了二十幾年的英國公夫人,經常跟福建那邊沿海的人打交道,自然聽的出來,這個男子說的分明就是閩南話!
西北軍餉......她驚得站在原地半響沒敢動彈,隻覺得冷汗不斷從額際滲出。
“今年也幸好巧了,西北那邊出了這個么蛾子。章天鶴這個傻子屁股還沒坐熱呢,恐怕就要先掉腦袋。”那個操著一口閩南話口音的男人說完這一句,就哈哈笑了兩聲。
宋楚宜已經冷汗涔涔,知道不可再繼續冒險聽下去,便輕輕擺了擺手,帶著兩個丫頭輕手輕腳的拐過了假山,確定那座小假山裡的人不可能追出來之後,才朝著秋千架那邊拔腿狂奔。
青桃黃姚差點跟不上她。
宋楚蜜見她跑的快,不由有些好笑:“才剛說不玩,怎麽又跑過來?可見是口是心非。”
宋楚宜垂著頭沒說話,心還跳的飛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甲已經將掌心掐出了幾道紅痕。
今日忠義將軍府是擺宴,前來參加宴會的人少說也有一二百,能進後院的卻大概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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