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麽說,皇后到底也沒答應端慧郡主帶宋楚宜去求見張天師的事天師也不是什麽人都見的,連建章帝也不過一年見他兩三次,見一次就少一次,建章帝又是個篤信三清的,青詞都不知道燒了多少,如何肯把見天師的機會讓給一個小姑娘,他還等著西王母娘娘乘青鳥降臨呢。
端慧郡主頗有些灰心的出來,急匆匆的開始給晉中去信雖然張天師難請,可這天底下有名的老神仙也不止他一個,總還有旁的人能給宋楚宜再瞧瞧的,崔氏在晉中根深葉茂,到處尋訪之下能探訪到高人蹤跡也未可知。總不能就這麽死心吧?好容易宋六才苦盡甘來,端慧郡主舍不得她背著這麽難聽的名聲過一輩子。
第二日似乎是嫌事情鬧的還不夠大,行宮裡九公主又請了元慧大師去講經,一時元慧大師替宋楚宜批命,說宋楚宜命格是天煞孤星星照命的事傳的更廣了。
何氏聽見消息有些發慌,急慌慌的派人去打聽了消息,得知消息確實之後整個人就懵了,比端慧郡主還要難過些,怔怔癱在椅上半日才緩過神來。
女子的命格可是大事,自古以來成親就有先拿兩人八字去灶王爺面前放上三天的說法,若是這三天裡出了什麽事,這門親事就是不該成的。現在何氏覺得連這一步都能省了,天煞孤星這樣的命格,誰能降的住她?怪不得宋六去到哪兒哪兒就要倒霉,她那個繼母和繼妹先後都死的不明不白的......
她拿這個說法去和丈夫兒子商量:“什麽比命重要?!若真的是和元慧大師說的那樣,別說她是個伯府的小姐,就算她是宮裡的公主,我們也不敢娶呀。否則娶回來災禍連天家無寧日了......”
再多的好處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實實在在捏在手裡的,像是這種會叫人家破人亡連自己母親都克的,娶回來了也消受不起,到時候沒享她的福不說,恐怕還得跟她的背走背運......
沈曉海哂笑了一聲,看何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我現在說你是寡婦命,我就要死了?上下牙一碰就能胡編亂造的話,也就能騙騙你們這些後宅的無知蠢婦!”
大周的人要麽信僧要麽信道,沈曉海卻偏偏什麽也不信,若真是信這些有用,他祖父都親自往道觀當道士去了,也沒見後代享受到他的什麽福報。
何況現在他壓根也沒有退路可走了,陳閣老家裡顯然是要攀附太子的,陳明玉他不敢打主意也根本就沒起過這個意思,陳家其他的姑娘們又都定了親了,杜閣老家裡也沒個適齡的孫女兒,算來算去最合適的,莫過於從小就和沈清讓玩在一起,兩家又多有走動的長寧伯府。
連沈清讓也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見母親被父親說的面紅耳赤,就咳嗽著勸她:“父親說的有道理,女尼女道士就是禍亂後宅的根本,這些人說的話又怎麽可以盡信?保不齊就是誰收買了人來栽贓陷害的。這世上哪裡有那麽多命格奇怪的人,反正我是不信。”
這話倒是說的還有幾分水平,沈曉海不由得高看他一眼,難得笑著誇了他一聲:“這話我愛聽,什麽天煞孤星,分明就是有心人想要報復,特意給宋六栽贓的這個壞名聲。也就只能騙你們這些無知婦人了。”他說完,就又告誡何氏:“你別跟那些人一起在後頭嚼舌頭,有那個功夫,帶著東西過去安慰安慰宋六小姐,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人家會記你的情的。”說完也不忘記叫沈清讓趁著機會去和宋楚宜套近乎:“這個牆倒眾人推的時候,正好該你表現,尋個機會過去看看。長點心眼,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別提,是叫你過去安慰人的,不是叫你過去給人添堵的。”
宋楚宜卻沒功夫等著她們來噓寒問暖,她此刻正坐在石凳上聽宋玨罵人:“天煞孤星?你倒是能耐了啊,學會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了,幹嘛不乾脆再玩的大一點,弄出個熒惑守心來?!”
宋楚宜坦誠的搖了搖頭,耷拉著腦袋一副受教的樣子:“元慧大師大概是不敢,要是真說出那四個字來,恐怕聖上會立即砍了他和端王吧?”
熒惑守心主戰事,現在說這個分明就是應了端王的事, 明顯是在給建章帝遞刀子捅死端王。這種蠢事陳襄和元慧大師才不會乾。
宋玨被氣笑了,周唯昭也不由跟著笑了一聲。
“你別怪她。”他忍著笑意看了一眼被宋玨譏諷得恨不得找地洞鑽的宋楚宜,頰邊的兩個酒窩深深的陷下去:“這事兒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多嘴在皇祖母跟前那裡提了一句,事情也不會鬧的這麽大。”
這麽快就人盡皆知了。
宋玨頗為怪異的瞧了他一眼,想生氣又不敢生他的氣他當然知道元慧大師和宋楚宜加起來都沒這個能耐能勞動皇后娘娘開金口特意這麽一問,擺明了就是這位太孫殿下看熱鬧不嫌事大。
“殿下太縱著她了!”宋玨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她是個女孩子,這種關乎將來的名聲的事怎麽好隨意亂傳?她還小不懂這意味著什麽,殿下難道也不知道嗎?我知道這是為了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引出陳襄來,可是這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宋楚宜看了周唯昭一眼,見他並不生氣,就忙搖手:“不大的不大的,反正我也不準備......”
宋玨伸手在她頭上重重的鑿了一下,她捂著頭直抽氣,後頭的半句話就再也沒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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