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起來,鎮南王府的確是很好很好的去處,葉景川喜歡她,他看著她的時候目光是遮擋不住的在意跟光亮,宋楚宜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上一世的自己。
可是她恰恰怕的就是葉景川太喜歡她,葉景川能給她榮華富貴,鎮南王府也能護她安穩,可是她卻不能給予相應的回報,或者她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在鎮南王府站穩腳跟,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回應葉景川這樣純粹的喜歡,兩方有一方付出的太多的時候,付出多的那一方年深日久,總會慢慢覺得不平衡的。
就連她自己當初那樣喜歡沈清讓,也要求沈清讓對她柔情蜜意......
她揉了揉太陽穴,冒著寒風下了馬車,就見紫雲已經等在二門處,正焦急的來回打轉,見了她就一溜煙兒的跑過來,急匆匆的道:“姑娘,羅貴送信進來,說是馬長江跟馬旺琨他們幾個.......就是您派去抓了黃大娘黃大姐的那幾個人,通通都不見了。”
宋楚宜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才剛出現的疲累和厭倦一掃而空,立住了腳問她:“什麽時候傳進來的消息?”
“早上您一走,消息就已經遞進來了。可是您又進宮去了......”紫雲搓著手哈著氣:“羅貴說他本來跟馬長江馬旺琨約好了今天去收陳三太太的那批利銀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沒等來人,去黃大仙廟那裡的宅子一瞧,才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馬長江跟馬旺琨都是懂分寸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玩消失,這麽久了,他們從來沒出現過這樣臨時找不到人的情況。除非是出事了,可是現在元慧人已經死在了錦衣獄裡,皇覺寺正該是人人自危的時候......
她正想吩咐青鶯出去吩咐羅貴使孫二狗等人探聽探聽消息,就見一個婆子隔著垂花門衝她們鎖在的地方探頭探腦的,行跡鬼祟可疑。
紫雲眼尖,立即也瞧見了,本來如今她就有些擔心,見狀聲氣也不是很好,招手把那婆子喚至跟前,這才問她:“你鬼鬼祟祟在看什麽?”
婆子點頭哈腰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遲疑著遞給紫雲:“有人使我送封信給姑娘。”她收了人家二兩銀子,二兩銀子呢,這可是她四個月的月銀,怎麽也得不吃不喝四五個月才攢的下來,因此縱然是知道自己沒資格進內院,也一口就把這事兒給攬了下來。
紫雲想著馬長江馬旺琨等人消失得蹊蹺,心裡著實有些不穩當,見這個婆子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必定是私下收了別人銀子,才會替這等無名無姓的人遞東西,登時有些惱怒,忍不住倒豎了柳眉呵斥她:“什麽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也敢往姑娘眼前送!看我不回了林嫂子,把你打發出去,如今你們也是越來越大膽了,府裡的規矩搓著眼只是當看不見......”
宋楚宜看了那婆子一眼,伸手接過信展開來瞧了一眼,就又把信闔上了,吩咐紫雲:“去找大哥過來一趟。”
信中約她去旗峰山楓葉亭,送信的時間又這麽巧,肯定是跟馬長江他們的失蹤脫不了乾系。宋楚宜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事兒還是和元慧有些關聯除了元慧,旁人對馬長江馬旺琨是她的人也不知道。
這些人手都是崔紹庭送給她的,她使喚起來很是順手,這麽久下來,馬長江跟馬旺琨幫了她不少忙,而且如今也都相處出了感情。她日後還有很多用得上他們的地方為了拉攏他們,她把他們的親戚都安排在崔氏留給自己的莊子鋪面裡,如今也算是漸漸培養起來了,她不能功虧一簣。
宋玨也是這麽想,他沉思了片刻,就斬釘截鐵的抬起頭看著宋楚宜:“明天我陪你一同去。”
不赴約,馬長江馬旺琨幾乎就永遠回不來了,不管前頭是不是龍潭虎穴,總還是要闖一闖才能知道。
旗峰山並不高, 只是因為下了大雪路途泥濘,異常難走。宋玨跟宋楚宜好容易爬到半山腰的楓葉亭時,日頭已經堪堪到了中央,眼光罩在楓葉亭頂上,上頭的琉璃瓦璀璨異常。
四面都無遮擋,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亭子裡,吹的宋楚宜風帽上的毛都通通豎起來。她才轉過臉,就見一個青衣小和尚打著赤腳從南面飛快的跑進了亭子,站在了她跟宋玨面前。
這麽冷的天,這個半大的孩子居然打著赤腳,宋玨往他腳上溜了一眼,見他腳跟已經凍得通紅起了凍瘡,可是這個孩子似乎毫無所絕,半點寒冷也感覺不到似地,面不改色,他不由就有些皺眉。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和尚先開口了,直直的衝著宋楚宜問:“六小姐想救那幾個人嗎?”
果然是關於馬旺琨和馬長江等人的事兒!宋楚宜跟宋玨對視了一眼,問他:“想救如何,不想救又如何?”
小和尚笑了笑,彎著大大的眼睛拈著一串佛珠盯著宋楚宜和宋玨看,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同他的人一樣可愛:“想救,那邊有個寒潭。六小姐從那裡跳下去,那幾個人自然就活了。不想救,六小姐就可以走了。”
宋玨眉頭緊皺,臉色很不好看的問他:“你是哪裡來的小和尚?”
一開口就要人去跳寒潭,皇覺寺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些,現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居然還敢頂風作案?
小和尚笑一笑,仿佛早有準備:“總歸不是皇覺寺的和尚,這天下的和尚信奉的菩薩都是一樣的。六小姐壞了高僧大德,視人命如草芥,是禍根,不應留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