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嬤嬤看著她的目光就覺得害怕,又不敢過問她的事,唉了一聲,飛快的出去叫人去郡王殿下那裡請東平郡王。
周唯琪正為了江西的案子忙的焦頭爛額,雖說大致的處分已經定了,可是還是有許多細節的地方需要斟酌,畢竟是關乎一省官員的大案,這幾天他天天都被孟繼明跟杜閣老二人架在火上烤這兩個人說的好聽,是叫他去監審的,可是卻都是修煉成精了的狐狸,捧著他哄著他,非得事事都要他拿主意不可,他略微想糊弄過去含糊含糊,這兩個人就皮笑肉不笑的說事情他們做不了主,陛下欽點了他當監審雲雲。
他著實是被折磨的心力交瘁這一個處理不好,得罪人不必說,更有可能惹皇祖父不高興。東平郡王自知自己在他皇祖父跟前並沒周唯昭那樣受寵吃香,這次的差事雖然是燙手山芋,可是卻也跟錢應說的那樣,踏踏實實在做得罪那些官員,總比得罪建章帝好。
總之他最近著實是處處不如意,如今聽母親請,衣裳都沒換就過來了,見范良娣精神還算好,倒是松了一口氣到底是他的母親,他擔心是擔心的,見母親精神尚好,父親這些日子也特意指派了陳德忠過來幫他,他心裡就吃了定心丸。
范良娣拉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忍不住心疼不已:“若是累了就好好歇歇,莫不成還真的要為了這個案子累死一個皇孫不成?!”
建章帝總共也沒幾個皇孫,加上藩王們生出來的,加起來也總共才四五個,皇孫金貴的很。周唯琪笑著搖頭:“父親讓陳先生來幫襯兒子,這幾天已經輕松多了。也到了快結案的時候,等忙完這一陣,就沒什麽好忙的了。”
范良娣點頭,吩咐連翹去膳房給周唯琪燉些清熱瀉火的湯品,又把下人都斥退了,這才拉著兒子,說了陳老太太的事。
周唯琪第一反應是張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母親:“多少銀子?”
范良娣重新說了一遍:“二十幾萬銀子。”她看著兒子,語重心長:“咱們親母子,母親不瞞你,實話告訴你,這次的事你以為你父親不惱我?若不是西北你姨父那邊跟你外祖父湊了十七萬兩銀子來,我是過不得這關的......銀子對我們太重要了。”
銀子對誰都重要!周唯琪自然知道,錢應之前就已經在替他培養班底,可是培養班底也是要錢的,到處都要錢,他不過是個郡王,手裡又沒有正經差事,從哪裡弄銀子?!
他心如擂鼓,看著他的母親,半天才回過神來,啟唇問道:“可外祖父家如何肯答應?”
范良娣跟兒子自然是什麽話都不必避諱的,聞言就道:“自然是不肯答應的,你大表哥也考上了秀才了,在他這個年紀,他又是個這樣的身份,秀才就很是難得了。家裡都看重他,他又是嫡長子,咱們要是真為了銀子把這個罪臣之女塞給他,恐怕以後大家生了隔閡。”
周唯琪也明白這一點,點了點頭:“母親說的說,可母親怎麽還是答應了陳老太太?”
范良娣把她原先的打算說了,末了又道:“現在我仔細再想了想,又覺得當初的想法太輕率了。她要是去了范家,總是跟范家扯上了關系,要是被有心人發現,拿她的死又能做一做文章,就算牽連不到你我身上,被流言一傳也不免影響到咱們。
”周唯琪隱約猜到他母親想做什麽了,回過頭看著他母親,有些猶豫的問:“那母親的意思,是想在中途就.......”他忍了忍,咽下了殺人滅口謀財害命幾個字。
范良娣點了點頭,眉目間很是堅定:“我思來想去,這個法子是最合適的了。她們一老一小上路,又沒待幾個仆從。在路上被山匪搶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連屍首都不必留下陳家也不會為了一個不肯跟他們回族裡的孤女興師動眾,就算想, 也沒那個能力了。”
財帛動人心,周唯琪長到現在,已經很明白銀子的重要性了。周唯昭那邊還有盧氏一族支撐著,且還有皇后娘娘的私庫補貼,可是他這裡,范家雖然也多的是錢,姨父那裡也有的是銀子,可這些通通都不是他的,是他父親太子的,到不了他手裡。他垂下眼睛思索了片刻,點頭讚同了他母親的想法:“既然如此,也隻好這樣了。”
范良娣聽兒子這麽說,笑著點了點頭:“旁人做我不放心,你從你的人裡挑出幾個來,親自去辦這事兒......”
范良娣如今手上的人都要經過太子的允許才能動用,可這批銀子,范良娣暫時還不想交給太子殿下,不想叫太子知道。
東平郡王應了一聲,又跟范良娣反覆確認了印章的形狀以及印章上頭的刻字,回頭就找了自己的心腹來交代了下去,又再三叮嚀一定不能留下痕跡,不能泄露身份,庚帖跟印章一定要完整無缺的帶回來雲雲。
他交代人的同時,宋楚宜也在交代馬長江跟馬旺琨:“還有人留在那裡繼續跟著陳家祖孫吧?立即傳遞消息,叫他們好好看著這對祖孫.....那邊該立即就有動靜了......”
范良娣的性子,經過這麽多事宋楚宜也算看出來了,就不是個能吃虧的,也是個狠得下心的,她之前答應陳老太太肯定是為了陳家的家產,可是陳家家產到手了,她怎麽可能會真的留下陳家的人?
馬長江跟馬旺琨對視一眼,主動跟宋楚宜請命:“姑娘這事兒聽起來要緊,不如我們親自去一趟吧......要把她們帶回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