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墳後門間,立即傳來一陣軋軋的聲響。
缺耳老人禿屆一立,驟然一聲大喝,右掌一揮,閃電向左手的鐵索掃去。
六 喜葷不喜素
郭曉涵一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驚呼道:“老伯伯……”
“要”字尚未出口,就聽喳的一聲,缺耳老人的右掌,業已掃中鋼環下的鐵索,鐵索應聲而斷。
轟的一聲巨響,空墳後門猛然闔上,緊接著巨碑座下,又響起一陣隆隆之聲,地面為之顫動不已!
缺耳老人,突然丟掉手中鋼環,仰面發出一陣洩忿的哈哈狂笑。
笑聲淒厲,聲震林野,令人聽來,直如梟鳴狼嗥。
郭曉涵已經驚呆了,楞楞的坐在地上,直待缺耳老人的狂笑停止,他才訥訥的問:“老伯伯,你?……”
缺耳老人未待郭曉涵說完,業已哈哈大笑道:“我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要他也知道我古大海的厲害!”
郭曉涵一聽,頓時明白抽耳老人的居心,是想毀掉古墳的出口,企圖將盜劍之人活活困死在古墳內。
一念至此。
於是望著缺耳老人,頗不以為然的說:“可是墳內還有另一個開關樞紐在石階下。”
缺耳老人古大海一聽,又是一聲仰天狂笑說:“傻小子,內外兩個樞紐,具有牽制相連的作用一個損壞,另一個自然也就失靈了。”
郭曉涵一聽頓時慌了,突然由地上躍起來,不由急聲說:“老伯伯,我的替換衣服還放在圓寶床上呢!”
缺耳老人古大海亮不遲疑的說:“衣服有何重要,以後你淡霞姐姐自會給你做新的。”
郭曉涵依然焦急的說:“還有家父的成名暗器‘空心亮銀彈’,也在包袱裡!”
缺耳老人毫不為意的說:“伯伯將畢生所能,全部傳授給你,不比你父親那幾個銀彈子強的多?”
邊說邊伸手拉起郭曉涵,急聲說:“走,我們去找你橫波姑姑去!”
說罷,拉著郭曉涵飛身而起,直向殘破門樓縱去。
郭曉涵心中雖然不悅,但古墓的入口已毀,急也沒用,只好展開輕功,跟著缺耳老人並肩疾馳。
兩人馳出殘破門樓,沿著甬道,直奔石坊。
片刻——
他心中忽然一動,不由脫口問道:“伯伯,你看那盜劍的人,會不會就是殺害家父的凶手?”
缺耳老人古大海似乎仍在回想方才墓中被襲的經過,這時見問,立即一定神,遲疑的說:“唔,很可能,恐怕是他!”
郭曉涵一聽,清秀的兩道劍眉,立即蹙在一起,心說:“如果擊斃父親的凶手,就是那盜劍之人,即使學會了缺耳伯伯的畢生武功,依然不是他人的對手……”
如此一想
他決心要訪一位武功蓋世的異人,拜他為師。
心念之間。
驀聞缺耳老人古大海沉聲問道:“涵兒,你在想什麼?”
郭曉涵一定神,發覺已出了石坊門。
於是趕緊回答說:“我在想,以伯伯如此深厚的武功,那個人跟在我們身後,而伯伯竟毫未察覺,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缺耳老人古大海的醜臉一紅,冷冷一笑,忿然說:“行蹤鬼祟。暗施煞手,即使武功絕世,也算不得什麼英雄!”
說罷,怒哼一聲,身形驟然加快,直向崗下馳去。
缺耳老人知道缺耳怕伯生氣了,因而不敢再說,於是也腳下加勁兒,緊緊跟在缺耳老人身側。
馳至崗下,即是一道丈餘小溪,小溪的對面則是一片荒殘墓地。
缺耳老人馳至溪邊,身形未停,騰空而起。
郭曉涵腳尖一點,身形也如飛越過。
缺耳老人一見,邪眼不禁一亮,心中似乎想起什麼,於是雙腳剛一落地,立即大喝一聲:“涵兒,站住!”
大喝聲中,首先剎住衝勢。
郭曉涵一聽,身形立墜,茫然望著缺耳老人。
缺耳老人古大海緊蹙著眉頭,邪眼注定郭曉涵白嫩紅潤的面龐,醜臉上充滿了驚愕詫異之色。
他大步走至郭曉涵面前,邪眼不停的打量著郭曉涵,眉間的“心經穴”。久久才不解的問:“涵兒,現在你覺得怎樣?”
郭曉涵被他看得心中怦怦直跳,以為缺耳老人已發覺他眼下的腥臭藥丸吐了出來,於是趕緊怯怯的說:“我現在很好,伯怕,的確很好,我的功力已進步多了。”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依然盯著郭曉涵的眉心,他發覺郭曉涵一絲沒有慢性中毒的現象。
再看看他容光煥發,雙目有神,施展起輕功來,疾進如飛,毫不遜於自己,這中間定有問題!
於是“唔”了一聲,佯裝關心的點了點頭,舉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塊殘斷石碑,神色肅穆的沉聲說:“劈它一掌給我看看!”
郭曉涵一聽,心情頓顯緊張,他怕缺耳老人對他的功力進步不滿意,因而恭聲應是後,特地運足十成功力,緩緩向那塊斷碑走去。
缺耳老人看到郭曉涵運勁舉步之際,“天庭”毫無發青發烏現象,心中異常不解,感到非常迷惑。這時——
郭曉涵已在距殘碑七步停住。他雙目注視著斷碑,右掌仍在逐漸加勁,他希望能將這塊厚尚不足半尺的殘碑,擊成兩斷或粉碎!
只見他劍眉一挑,大喝一聲,右掌猛力推出。
“轟”然一聲巨響,堅石爆裂,青煙激旋,濃厚滾滾的塵土中,發出碎石橫飛的嘯聲。
郭曉涵驚呆了,那隻推出的右掌,竟不知道收回來。
缺耳老人古大海看得面色大變,他的確沒有想到,郭曉涵居然有如此雄厚驚人的掌力,那顆“催眠滯氣五毒丸。”對他竟然失去了效用!
郭曉涵略一定神,不禁驚喜若狂,突然轉身,歡呼一聲,飛身直撲向古大海。
郭曉涵飛身撲進缺耳老人的懷裡,不由興奮的直呼“伯伯”。
缺耳老人佯裝愉快的呵呵一笑,自吹自擂的說;“涵兒,你的根骨奇佳,秉賦絕高,只要你用心學習,伯伯的一身驚人武功,何愁學不會。”
說此一頓。
兩手不停的撫摸著郭曉涵的肩、頭、和背後,接著含笑問:“涵兒,你以前的掌力能否將此石擊碎?”
郭曉涵仰起臉來,已因喜極而流滿了淚水,搖了搖頭說:“不能,以前我只能將如此厚的青石擊成兩斷,從沒有擊得爆裂粉碎。”
缺耳老人聽得禿眉頭直皺,心中亦暗吃驚,他斷定郭曉涵在他離開圓室時,必然另有奇遇。
於是,佯裝欣慰的呵呵一笑,正待發問。
***
慕地——飄來一絲痛苦呻吟。
郭曉涵也聽到了,不由驚異的問:“老伯伯,是什麼聲音?”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如電,禿眉微蹙,遊目搜尋著枯草破墓間,似乎沒有聽到郭曉涵的問話。
又是一陣呻吟,竟由數大外的一座破墳傳來。
郭曉涵一聲不吭,飛身撲了過去。
來至近前一看,面色不由一變,想不到殘墳破棺內,竟然倒著一個滿身血漬,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身穿布衣,顎下留著短鬚,三角形的瘦削臉上,已無一絲血色,尤其是天靈蓋兒上,生著一個大肉瘤,顯得怪裡怪氣。
郭曉涵打量間。
但見——
人影一閃,缺耳老人古大海也縱身奔了過來。
缺耳老人古大海低頭一看,面色頓顯蒼白,邪眼不停閃動。
這時——
破棺中負傷的人想是聽到了聲音,也緩緩睜開無力的眼睛。
那人一見缺耳老人古大海,目光頓顯驚急,慘白的嘴唇,連連顫抖,腮肉不停抽搐,似欲對缺耳老人講話,但又顯得驚恐無比。
郭曉涵看得非常不解,正待蹲身詢問,缺耳老人已大聲喝道:“不要動他!”
郭曉涵驟然一驚,本能的直起身子來。
缺耳老人古大海,神情異常激動,邪眼一閃,稍微放緩聲音,依然有些緊張的說:“快去溪邊捧些水來!”
郭曉涵不敢怠慢,知道缺耳老人要救那人,於是轉身向小溪奔去。
來至溪邊,迅速蹲下身去,雙手緊並,立即捧了一些溪水,急急向回奔去。
舉目一看,只見缺耳伯伯仍立在那邊,望著棺內不停的搖頭。
郭曉涵心頭一震,知道不好,奔至格前一看,只見那人表情驚恐,兩眼上翻,已經氣絕身亡了。
“再看缺耳老人,神色雖已平靜,但額角鼻尖上,仍滲有一絲汗水。”
郭曉涵立即不解的問:“老伯伯,這人怎的會死!”
缺耳老人古大海黯然一嘆說:“他的傷勢太重了。”
邊說邊不自覺的舉袖去拭額角上的汗水,接著說;“涵兒,我們走吧!”
郭曉涵急聲問:“老伯伯,我們不把他埋好嗎?”
缺耳老人一聽,轉身望了郭曉涵一眼,“唔”了一聲說;“看不出你這孩子倒有一副俠肝義膽,心地善良,好吧!你去找幾塊破棺材板來吧!”
郭曉涵沒有回答,立即找了兩塊破棺材板來。
缺耳老人一看,削薄的唇角上,立即掠過一絲令人費解的冷笑。
郭曉清看得有些不解,只道缺耳伯伯老經世故,心中必是氣他多事,是以也未放在心上,於是即將右手棺材向破枯木上一放……
郭曉涵的雙目仍然一亮,面色頓時大變,丟掉手中另一塊棺材板,蹲下身去。
只見——
那人左肋上一片殷血,衣眼盡污,在肋下第三根肋骨間,居然有個大如桃核的滾圓血洞。
郭曉涵頓時大悟,這人正是隱身空墳隔室,被金錐穿牆刺中的那個人,想是被那個獨眼人攜出來丟在此地。
於是——
立即抬起頭來,望著缺耳老人說:“老伯伯,他就是昨夜被‘獨眼判官’以金錐無意間刺中的那個人!”
缺耳老人佯裝驚愕的“噢”了一聲,邪眼望著那個人的屍體,並未說什麼。
郭曉涵望著棺木中的那個人,異常懊惱的說:“老伯伯能將這人救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