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辭本就是被“勉強”撿回來的,當時或許並未想到他能有如此資質。大約是看他小小年紀長得還不錯,便欲與其他仙門結親。而蘇家蘇筱,與濮家濮榆青梅竹馬,唯有白清曉,年齡相近,出身也算不錯。
若是如此,梁家有這樣做的動機。
從一開始,蕭辭就是被放棄的廢物,後來也不過是家族的工具。
難怪蕭辭不願承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還有一個被棄用的名字——梁辭。
“原本他們是要認‘執衡劍君’的,可惜,墮魔了。”蕭辭雲淡風輕。
“沒關系的。”蘇筱安慰道,“暫時的而已。”
蕭辭睨了一眼蘇筱,“你修煉速度倒是快。”
蘇筱心虛地避開他的眼神。修為高低蕭辭倒是能看出來,只是蘇筱不曾告訴他,自己已經可以禦劍了。
蘇筱道:“剛學會,就帶小白出來玩玩,順便找找你。啊不是,是因為擔心你,特地來找你,順便帶小白出來玩玩的。”
蘇筱信誓旦旦,蕭辭也沒揭穿。只有小白仍肚皮朝天打著呼嚕。
一般獸類都是極警惕和謹慎的,而肚腹是他們最柔軟脆弱的地方。過去睡覺時,小白都會蜷起來,而現在卻肚皮向上四腳朝天,倒是放松得很。
蘇筱出聲道:“我聽梁橙說,今晚他們會討論和你有關的事。”
蕭辭輕應一聲,“我知道。”
蘇筱道:“或許我們可以去偷聽一下。”
“不必。”蕭辭漫不經心,“他們想做什麽是他們的事,我並不在乎。”
——可是他們是要對你做什麽欸!
蘇筱不明白蕭辭怎麽看起來如此淡定,“那我去偷聽。”
蕭辭瞟她一眼,“隨意。”
蘇筱:“你知道有句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麽?我就好像那太監似的,替你乾著急。”
蕭辭輕笑一聲,“害怕被我連累?”
蘇筱猛地起身,對蕭辭白眼狼似的語氣有些憤慨,“我都說了多少次了,無論如何我都一定站在你這邊的,怎麽老不信我呢?我只是覺得你不該變成這樣!”
蕭辭挑眉,身子微微後仰眯眼望著蘇筱:“這樣?”
蘇筱道:“眾叛親離,墮入魔道。”
蕭辭緩道:“我從來也沒有什麽親朋,墮入魔道亦是心甘情願。”
蘇筱從地上抱起小白,無力道:“算了,你不願意去,那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蕭辭神情平靜,中指在桌面一下一下地輕敲,“我另有事情要做。”
蘇筱問:“還能有什麽事,比命還重要?”
“他們還沒那個本事要我的命。”蕭辭起身,平平無奇的臉上有一雙湛湛的黑眸,他緩緩道,“魂枷的線索,我已經查出來了。”
他果然還是在查這件事。蘇筱心知這事是他心結,隻道:“那我們分頭行動。”
蕭辭定定看了眼蘇筱,目光不著痕跡與她懷裡的小白交錯,才緩道:“好。”
小白渾身肌肉一緊,蕭辭那一眼它已經意會了。若是沒能保護好這個小女修,那自己也得遭殃。
蘇筱轉身離開,費力想從腦子裡挖掘一些線索。作為升級打臉流小說,像這種在主角弱小之時落井下石,欺凌厭棄的人,多數沒有什麽好下場。沒法子,畢竟所有人都喜歡看壞人遭報應。
那位梁家家主,梁橙的父親,按照常理定然是不會善終的。但是......蕭辭如今已是懸崖邊緣,若發現魂枷真的與這位梁攸有關而動手滅殺他,蕭辭的處境恐怕會更艱難。
念及此,蘇筱忽然回頭,蕭辭仍負手立在原地,目光淺淡地看著自己。
蘇筱咬咬牙,道:“不許動手殺人。”
蕭辭愣了片刻,微微頷首。兩人離得有點遠,蘇筱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只能走近了仰頭望著蕭辭,重複道,“你答應我咯?”
蕭辭垂眸看她,“嗯。”
蘇筱無端從他眼神中看出幾分暗淡的失落。她隱約覺得蕭辭大概是又誤會了什麽。蘇筱蹙眉道:“相信我,我絕對是為你考慮的。”
她的神情太認真,眸光清亮得像初融的溪流,水面飄著迎春花垂落的花瓣。蕭辭一愣神,唇角稍微勾起,“好。”
蘇筱覺得他約莫是演“蘇辭”演上頭了,怎麽這麽奇怪。這詭異的笑哪裡像是聽進去了蘇筱的話。
她毫不懷疑自己一眼沒看見他就要對自己親伯伯下死手。
蘇筱騰出一隻手,握拳伸出小拇指,舉到蕭辭眼前,“拉勾。”
這般孩子氣的舉動,偏偏她自然又理直氣壯。仿佛蕭辭同她拉了勾就真的約定好了似的。
蕭辭抬手,修長的手指彎曲,勾上蘇筱白嫩的小拇指,隨著蘇筱動作象征性地搖了三下。末了,那骨節分明的長指離開之際,還狀似無意地摩挲著蘇筱的指腹。
微微的電流感讓蘇筱猛地將手背在身後,“拉過勾,你就不能出爾反爾了。”
蕭辭道:“下次記得讓我起心魔誓。”
以心魔起誓,許你一諾。
蘇筱訝異道:“原來還能這麽玩。你們修為這麽高深的修士,也會有心魔麽?”
蕭辭微微頷首,“有。”
蘇筱道:“那你的心魔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