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晗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全身的力氣,把頭埋得低低的,放開了緊緊抓著雲泊的雙手,捂住了臉頰,淚水,順著她的指縫,無聲地,洶湧地流出,灑落一地的心傷……
不怪雲泊她這樣鄙夷她,不怪她……
一瞬間,連她都忍不住要唾棄自己,許柏晗,你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啊……
可江忘卻在許柏晗沉默頹喪了下來後,淡淡出聲道:“沒關系了,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她側過頭看了看窗外已經隱沒了一半的夕陽,在心裡淡淡地笑了笑,你看,不管好過難過,一天不又要過去了,一切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樣?就這樣吧。
她看了看表,淡聲問道:“我要下班了,你要一起下去嗎?”
許柏晗淚眼朦朧地看著江忘波瀾不驚的神情,隻覺得,心如死灰,萬般淒苦湧上心頭,卻最終,只能化為眼角邊滑落下的苦澀淚水……
她要怎麽樣告訴她,她真的,很愛很愛她?她把她刻進了心裡,融進了生命裡,教教她,她又怎麽能忘呢?她再次張口試圖告訴她:“雲泊,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刻不在想……”那個“你”還在喉頭湧動,江忘卻淡然地打斷了她,聲音冷靜地可怕:“柏晗,今天恐怕不是敘舊的好時候,我們先下樓吧。”
許柏晗瞬間頹然,她在黯然絕望中沒有聽出,江忘平靜語調下那微微顫抖的尾音。只有江忘自己知道,她是近乎,落荒而逃的。許柏晗來的,突如其來,出乎她的所有意料,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沒有做好不論許柏晗說什麽做什麽都心如堅冰不作回應不心軟的準備。所以,她不想聽,她不敢聽,她害怕,許柏晗用著哭腔說出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會不小心撕破她所有冷靜的面具,會打破她所有理性的設想。
多年後的今天,江忘終於誠實地面對了自己。果然,她還是愛著她,一如多年前,很愛很愛她。只是,期待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積累成殤。
我還愛你,交纏著說不清帶不明的恨意。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又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許柏晗在這樣江忘這樣的冷靜淡漠中,終於,再無力辯白,張著嘴,卻再發不出任何聲音。兩人相顧無言,一路沉默地出了門,江忘推著許柏晗的輪椅,慢慢地走著,許柏晗坐在輪椅上,沉沉地思索著。
快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江忘終於聽見了許柏晗帶了些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希冀懇求她:“雲泊,我愛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那一瞬間,江忘的手微微一顫,腳步稍稍一頓,一時間有些踉蹌。
許柏晗微微側轉著身子,在滿目盈盈的水霧中滿懷希冀地看著江忘,等待著她的回答。如果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那麽,她願意用行動證明一切。
可至始至終,江忘都只是沉默地推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即將走到了等待許柏晗的車子前時,許柏晗終於聽見了江忘低低的輕笑聲,她微微仰頭,看見了江忘帶著若隱若現的淡笑臉龐漸漸靠近。
江忘彎下了腰,貼在她的耳側,低低地呢喃歎息了一句:“柏晗,你總是這樣姍姍來遲……”
下一瞬間,天旋地轉,許柏晗隻無力地看著江忘決絕淡然地轉身離開,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線,她的世界,淚水,淒迷了雙眼。
她的耳邊,不停回蕩著的,是江忘的那一句冷冰冰略帶了嘲諷笑意的:“對不起,我已經不需要了……”
那一刻,萬箭穿心,心碎如雪……
夜晚,江懷溪決意改變陸子箏一貫不良的作息習慣,不過十點,她就關了燈,督促著陸子箏上床睡覺。
陸子箏因著白日裡下定的決心,不再像前一個晚上那般拘謹,她未多做猶豫,就爬上了床,鑽進被窩,自覺主動地窩在了江懷溪的身旁,像前一個晚上那般,伸出了一隻手臂,圈在了江懷溪的纖細的腰上,而後,便察覺到了江懷溪身體不經意的輕輕一顫。
借著淡淡的月色,陸子箏看見,江懷溪的臉上,有幾分羞赧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展唇輕笑,有幾分開懷。
江懷溪微微蹙眉,暗暗清了清嗓子,裝著自然地側轉了一下身子,脫開陸子箏擱在她腰間的手,淡淡道:“過段時間天氣再熱些,我們大概要換被子了。”
陸子箏看著江懷溪側轉背對著她的美麗身影,柔和了眼神,輕聲地回應了她一聲:“恩。”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江懷溪,雙眸中沒有一絲睡意。
沉默了半晌,江懷溪轉回身子,平躺著側頭看了陸子箏一眼。看見陸子箏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心跳漏了一拍,唇邊帶了些淡笑,裝作自若地調侃道:“我知道我長得漂亮,可你也不能用這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看著我,我會害怕的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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