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媽媽慈愛道:“說什麽謝謝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下午三點多江懷溪就化了淡妝遮掩了連日來的病容,帶了一些健胃的營養品上門去找陸媽媽了。她想著這個時間過去,還可以幫陸媽媽打打下手一起準備晚飯。
到了陸媽媽家門口,江懷溪伸手剛想按門鈴,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江懷溪心下有些疑惑,陸媽媽平時一個人住,為了安全,門從來都是關著的。她皺了皺眉,猜測著是不是特意給自己留的門。
江懷溪輕輕地推開了虛掩著的門,還未及抬腳踏進,就看見了陸媽媽趴倒玄關的地上,兩手還提著滿滿的兩大袋子的菜。
江懷溪心跳幾乎漏了一拍,頓時就慌了神,一步跨進蹲在陸媽媽的旁邊,輕輕翻過陸媽媽的身子把她放平,語調早已失去了慣有的冷靜,慌亂又急切地喊著:“阿姨,阿姨,你怎麽了?阿姨……”
可是陸媽媽卻只是一動不動地躺著,臉色發白,呼吸急促又虛弱。
江懷溪顫抖著手掏了兩三次才從包裡掏出手機,一手按了快速撥號打了江忘的手機,一手顫巍巍地給陸媽媽松開了最近脖子的衣服扣子,希望能夠讓陸媽媽呼吸順暢一點。
電話響了不過三秒,就接通了。
還未等江忘說話,江懷溪就急切地出聲叮囑道:“江忘,你聽我說,我現在在子箏媽媽這裡,你上次來過的,記得路對嗎?”
江忘穩穩地應了一聲:“恩,我記得。”
江懷溪便迫不及待地往下吩咐道:“現在阿姨她暈倒了,你馬上讓醫院派一輛急救車來這裡,然後讓汪主任馬上到急救室做好準備。”
江忘沒有任何地猶疑,立馬應了下來,說道:“好,我馬上。”而後,就掛斷了電話。
江懷溪掛了電話,低著頭又輕聲地喚了兩聲“阿姨”,可陸媽媽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小心翼翼地把陸媽媽的頭放下,跑進了陸媽媽的臥室,抱了一床毯子和一個枕頭出來,毯子蓋在陸媽媽的身上,枕頭墊在陸媽媽的腳上。
而後,江懷溪就跪坐在陸媽媽的身邊,一邊心急火燎地等待急救車的到來,一邊不停地撥打著陸子箏的電話。可陸子箏的電話,每一次長久的等待過後,都是千篇一律的“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江懷溪打了數十通都是如此,她咬著唇,氣急地紅了眼睛……
不過十分鍾,江忘就帶著救護人員火速趕到了。
江懷溪看著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把陸媽媽抬上擔架,依舊跪坐在地上。她雙腿軟麻地有些站不起來,臉色蒼白看不見絲毫血色。
醫護人員抬著陸媽媽先走一步,江忘留下來回頭拉江懷溪,江懷溪借著江忘的支撐,終於站了起來。才站直身子,她就大步地要往門外走,想要跟上大家的步伐,不想一個暈眩,身子前後晃了晃。
江忘用力地穩住江懷溪,擔憂地問她:“還好嗎?”
江懷溪閉著眼睛仰頭深呼吸了一下,睜開眼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事,快跟上吧。”
急救車上,江懷溪坐在陸媽媽的身旁,又給陸子箏打了好幾通電話,依舊是那讓人惱火的系統提示音。
江懷溪第一次這樣生陸子箏的氣,氣急敗壞地恨不得把手中的手機扔出去。
她蹲下了身子,趴在陸媽媽的耳邊,輕聲地哀求著陸媽媽:“阿姨,你一定要沒事,子箏還等著你迎接她回來呢……”
“阿姨,子箏就快要回來了,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你也不想讓她擔心的對不對……”
“阿姨,你舍不得子箏的對嗎?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
“阿姨,子箏她只有你,只相信你了,你一定也舍不得讓她難過的,對不對。阿姨。求你了……”話到最後,已經是隱隱哽咽的哭腔了。
江懷溪她太清楚陸媽媽在陸子箏心中的地位有多麽的重要。那些年陸子箏想不開的歲月裡,支持著她堅持下去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支柱就是陸媽媽。而今,要是連陸媽媽都要離開了,她不知道,陸子箏的世界,將會坍塌崩潰成什麽樣子。
看著這樣虛弱躺著不省人事的陸媽媽,她都覺得心如刀絞,無法承受,她不敢想象,這樣痛苦可怕的事實,子箏該如何面對……
急救室外,江懷溪握著手中的病危通知單,想著汪主任剛剛的那句“懷溪,病人胃穿孔大出血,且有長期在服藥的跡象,初步斷定是胃癌晚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碩大的眼淚終於滾落了下來。
她心理萬分自責難過,早前陸媽媽胃痛的時候,她就應該和陸子箏一起堅持著讓她去醫院做檢查的,她怎麽能就放任了呢。她在心裡說了好多好多的對不起給陸子箏,對不起沒有幫她照顧好陸媽媽,給陸媽媽說了好多好多的對不起,沒有早點發現,讓她一直一個人承擔這個秘密的痛苦。她真的是好笨。
江懷溪止住了淚水,忍住心中的自責與悲痛,再次拿出手機撥打陸子箏的手機,竟然還是那一句冰冷的“您好,你所撥打的……”還未等系統說完這句話,江懷溪就甩手把手機狠狠地摔了出去,蒼白的臉上因氣急而漲地通紅,拳頭握的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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