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四海境天狼門一處峰頭的洞府內。
裡面一共有十二名負責操縱窺天陣法的陣法師。
現在其中一名抹抹嘴角的鮮血,掙紮著坐起。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枚紙鶴,對著它嘶啞地說道:「沙漠之眼秘境的窺天石碎了,無法及時收回,那個秘境九成已經崩潰。五品陣法師赤焰子受到陣法反彈傷害,需要另一人來替換,速速!」
說完,陣法師手一揚,紙鶴燃起火焰,不到剎那就燒得灰也不剩。
但陣法師卻放心了,消息已經傳出,等替換的人一到,他就可以安心療傷。
靈種學院。
對這場震動,除了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兩人,其他人的反應就大多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地震?」
全院師生一陣驚慌,還有不少人嚇得到處亂竄。
「不是地震,十有**是那個小秘境出了問題。」頗有見識的明風道長對院長低聲說道。
「也不奇怪,不是說那個小秘境早就快撐不下去了嗎,否則也不會拿來給我們用。」院長目光一掃全院師生,「老天算仁慈了,至少等到這群學生出來才讓小秘境崩潰。」
明風道長心想:這跟老天有什麼關係?這個小秘境之所以這麼快崩潰八成就是因為學生把那麼多沙漠之眼帶出來的緣故。
他們也通過蜃影石看到了影像,也在猜測那支新生隊伍手上肯定還有不少沙漠之眼,但是他們卻不能明搶,只能慢慢謀取。
這場震動來得突然,走得也相當突然。
幾名修者來回查看,見學院並沒有受到很大影響,回來如實稟告給院長。
「先讓學生回去,那十名淘汰生帶走。」院長見學院沒事,當即下令道。
賀椿看到十名年齡不一的男女被學院戒律堂的執法隊員強制提出,那十個人無一例外都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其中一名女子似嚇癱了般,嘴中不住呢喃著什麼。
賀椿側耳細聽,聽到她似乎在念叨:「我不要被賣掉,我不要做奴隸。」
奴隸?
女生聲音忽然變大,淒厲地喊:「不——!我不要被淘汰,我不要做奴隸!志哥救救我!」
許多先生臉色陡變,不等院長等人吩咐,執法隊的人已經去堵塞那名女子的嘴巴。
學生群一陣騷動。
學生中忽然跑出一人,邊跑邊喊:「帶我一起走!嵐妹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嗚嗚!」那名女生拚命掙扎。
「嵐妹!」男子想要去抓住女子的手。
學院執法隊毫不客氣地就把男子的手打開。
院長皺眉,揮手:「趕緊把人帶走。」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學院方早已經麻木,甚至有先生對那男生非常冷漠地說:「想一起走不可能,規矩就是規矩。想被淘汰很簡單,你只要下個月考核全部交白卷就可以。但是你被淘汰後會被送到哪裡就沒人知道了。」
女生嗚嚥著被執法隊員拖走。
男子雙眼通紅,竟然拔劍就向執法隊衝去,同時大吼:「我受夠你們了!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先生,你們就是一群惡魔!人牙子!哪有這樣的學院,學生間自相殘殺,先生對學生隨意懲罰,任務不做保護,甚至連退出都不能!」
「難道是我們綁你們來的嗎?」院長冷笑,當即喝令:「膽敢違反學院規則,還敢對執法隊員出手,抓住他,關入囚牢,下個月加入淘汰名單。」
「不!你們要淘汰就現在淘汰我,讓我和嵐妹一起!讓我和她一起!放開我!」男子很快就在圍攻中被抓住。
先生們都冷漠地看著這一幕。
其他學生也只是看著。
賀椿注意到不少學生面露悲憤,更多的學生只是麻木。
賈千金等人互看,眼中有驚恐和對未來的擔憂,小胖小聲嘀咕:「哎呀,以後都不敢在學院找媳婦了。」
「閉嘴吧你!」孔鴿看有先生瞪他們,趕緊摀住小胖的嘴,把他拉到一旁。
男子最終被打昏拖走。
阿蒙忽然說:「你們說會不會有學生交配生了孩子,那些孩子如今又在哪裡?」
小隊成員齊齊注視阿蒙,大家都很想問他:你這麼小,為什麼會想到這樣的問題?
不過他們之前也確實忽視了這個問題。看來以後在這學院裡不但不能找媳婦,找了也要忍著。怪不得昌榮信變態了,連男孩子都要,原來都是被憋出來的。
賀椿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這就跟他在黑幫臥底時看到有無辜者被傷害,卻只能看著時的糟糕感覺一樣,那時候支持他的是他相信自己和國家最終能瓦解這個黑幫,為天下老百姓剷除這個毒瘤,為傷者逝者復仇。
可現在呢?
他是否也應該解決這個學院?
可笑的是,這個學院的存在卻是蒼雲大陸各國同意的,換句話說學院是合法存在,她的一切行為都被許可了。
如果他出面對付這個學院,不說支持,恐怕還會被蒼雲大陸各國和修真界當作恐怖分子看吧?
就在這時,院長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入學院之初,就應該知道這個學院競爭之激烈,外院只能獲得三枚靈種,而你們呢?你們只要留到最後,就一定能獲得靈種。憑什麼?靈種並不是草籽,遍地都是。今天我不妨坦白跟你們說出,學院每一枚靈種都需要花費大量靈幣和資源來作交換,那麼這些靈幣和資源從哪裡來?只你們入學時交納的那些學費?別說笑了,一枚靈種如果那麼便宜,它又怎麼能算是珍貴之物?」
院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給學生們消化時間,過了一會兒又道:「淘汰雖然可怕,但如果你們努力學習,將來爭得靈種,你們不但可以脫離凡俗之身,還能進入修者門派,這是多少凡間帝皇連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你們能來內院就表明你們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而只有無能的人才會天天擔心自己被淘汰!」
賀椿簡直想給這位院長鼓掌,他的演說完全避開了矛盾面,且把淘汰者和學生分開,前者貶低到泥層,後者捧到天高,從心理上麻痺了想要麻痺自己的學生們。
院長最後說道:「不想被淘汰,那就努力吧。」說完就走了。
賀椿總覺得這個院長說的話似乎意猶未盡,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硬是忍住了。
也許他應該做回老本行稍微調查一番?他可不想自己和朋友們被當作奴隸賣掉。賀椿伸手臂攬住阿蒙的肩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別管別人交配不交配了,你才幾歲?走,回去睡覺,累死了。」
外表才五歲的小號阿蒙發現自己已經習慣小孩的粘粘糊糊。至於小孩一臉要搞事的表情,搞就搞唄,有他在,小孩想搞多大事都沒問題。
「對對對,回去睡覺,這一個月我都沒睡一個好覺。」小胖第一個支持。
賈千金也笑著活躍氣氛,但他活躍氣氛的方法卻很讓人想揍他:「我們以後出行得小心了,那支死了人的老生隊伍一定會找我們麻煩。」
「啊啊啊!千金,不要再說了,好歹讓我們今晚好好睡一覺吧!」
抱腿小隊的成員們在老生們各種意義的目光中,抖著膽回去了宿舍。
天狼鬥場,羅剎海來人若有所思。
「翟老,這個學院把氣氛搞得那麼緊張,甚至有故意讓學生痛恨自己之意頭,他們是為了什麼?」
天機老人飲酒微笑,「你已經想到答案了不是嗎?」
「這個學院倒真的很會做生意。」男修確實已經想到原因,這個學院故意把學院弄得跟蟲蠱一樣,除了增加可看度、挖掘學生的潛力等表面理由,在某種程度也大大方便了他們這些買方。
「這個學院的孩子九成九都渴望變成修者,進入修者界。當他們被賣掉後,一開始他們會驚慌痛苦,但如果買方對他們稍微好一點,並透露出欣賞他、不忍他被淘汰和埋沒,才會花大代價把他們從學院買出的意思,那麼只要不是太沒良心的人,都會對買方感恩戴德。是不是這樣,翟老?」
翟老笑而不語。如果不是這樣,學院完全可以和學生說出此事,但這樣一來,學生感激的就是學院,因為是學院給了他們修真的機會。可學院現在的做法,學生最後感激的卻是買方。
對於更注重忠心的門派和修者來說,這也是他們寧願在天狼鬥場買人的原因,至少他們不擔心會在這裡買到心懷不軌的人。
再說莊永年和夥伴們回去宿舍後,再三思考下,終是忍不住去找了賀椿,他還特意把人單獨約出來說話。
賀椿一邊洗衣服一邊聽莊永年跟他說話。大家回來後都想好好洗個澡再睡,浴室雖有三個,但廚房只有一個,大家只能排隊等待。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他乾脆就抱著洗衣盆到院子裡洗衣服了。
「金沙?」賀椿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他讓莊永年不用擔心,說自己身體感覺很好。
送走莊永年後,他轉頭就去找阿蒙,詢問他知不知道金沙是什麼。
「大概是來自那個秘境的感謝。」阿蒙隨口回答。
「秘境的感謝?不是天道獎賞?比如功德啊什麼的?」
「功德不是這樣算。那個小秘境滅絕不滅絕對天道並沒有任何影響,因為她已經到了末期,就像人的生老病死,那屬於自然規律的一種。」
阿蒙把脫下來的學生服扔到賀椿的洗衣盆裡,「任何東西存在久了都會產生一定意識,那個小秘境在被分割獨立後,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朦朧意識,我們常說某些山水有靈,就是如此。你得到的金沙就是來自那個小秘境及其上所有生靈的感謝。」
「不要用扔的,水都濺出來了。那那些金沙有什麼作用?」賀椿把阿蒙的髒衣服拎出來,放到一邊用棒槌捶打。
「那是沙漠密境,那些金沙融入你身體後,可以讓你以後在同樣環境中具有生存優勢,比如可以預知沙塵暴,可以找到水源和食物等等。」
「妙!」賀椿高興得眼睛都笑彎。
阿蒙想把鞋子也扔進洗衣盆,被蠢徒弟給撈出來扔到一邊。
「蠢蠢!我回來啦!」熟悉的稚嫩嗓音。
賀椿轉頭,就看到一個華麗的小炮彈從門口向他衝了過來。
「噗通!」賀椿被小炮彈正正撲入洗衣盆中。
「嗷!我的腰!」
「蠢蠢,我有好東西給你哦,還不跪地感謝!」
「寒豆豆!你給我起來!」
「你又給我改名字。」寒豆丁不但不起來,還騎在賀椿身上,把盆裡的泡沫往他臉上抹。
「呸呸呸!寒豆豆,你夠了!」
「我要洗澡,幫我洗澡!」
「知道了,小祖宗,你快下來!」
「就不。」
就不的寒豆丁被人拎著後衣領扔了出去。
寒豆丁暴怒:「小疤臉!你又扔我!」
阿蒙把蠢徒弟從洗衣盆裡拎出來,把被他扔到一邊的髒鞋子塞進他手裡:「洗乾淨。」
寒豆丁一看小疤臉讓賀蠢蠢洗鞋子,當下也不甘落後地脫下自己的小靴子,穿著一雙小白襪子顛顛跑過來也塞進賀椿懷裡,「我的也要洗。」
賀椿抱著兩雙鞋子腦門迸出青筋,「寒豆豆!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准穿著襪子在院子裡跑!」髒了還不是我洗,天知道草汁最難洗了。
寒豆丁轉頭就把襪子也脫了塞過來。
賀椿:「……」
阿蒙低頭瞅瞅自己的光腳丫,覺得吃虧了。
晚上,心身俱疲的賀蠢蠢侍候兩個祖宗洗完澡,寒豆丁不肯睡覺,跑到他房裡,跳到他床上,說要和他分贓。
「這是一級妖獸火兔的皮,給你。白白說火兔皮能防寒,冬天穿最好。」
賀椿看到自己床前多出了一堆血淋淋的死兔子,沒扒皮的那種。感動度瞬間下降。
「這是一級妖獸冰蟲,白白說冰蟲的皮也能做衣服鞋子,夏天穿最好。」
床前轉眼又多出了一堆白花花的死蟲子,還寒氣逼人。賀椿忍不住抱緊棉被。
「這是一級妖獸青狼,這種妖獸很狡猾,我只獵到兩頭。」
兩頭青狼屍體十分巨大,一出來就幾乎佔滿了房間的空地。
這時,整個房間裡已經充滿了血腥氣,中人欲嘔。
「好啦,這就是剩下的所有妖獸,其他都上交了,我特意等其他修者把收穫都交了,我才交,我交了一半也比他們都多。」寒豆丁特別驕傲地說。
「哦,還有藥草,白白說那個秘境裡的藥草品質一般,可能經常有人去,高年份的和高品級的都沒有。這些都是一二品草藥,我有很多,都給你。」
賀椿還沒有來得及說等等,他的床上被子上就被放滿了還帶著泥土的藥草。
寒豆丁仰起頭,一臉等待誇獎的小模樣。
賽白澤痛心疾首:「子真啊,你為什麼這麼實在?都跟你說了拿個一兩株藥草給他們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竟然把所有收穫都給賀蠢蠢了,你你你!你姓寒,不姓賀啊!」
寒豆丁棄耳不聞,他的東西他高興給誰就給誰,誰也管不了他。
如果是成年人把他的房間和床鋪糟蹋成這樣,賀椿一定會和對方打一架,哪怕對方是來送禮的也一樣。
但面對寒豆丁那張等待表揚的漂亮可愛小臉蛋,賀椿低頭在他臉上吧唧就親了一口,又抓起他的小爪子連續親了好幾下。
「好豆豆,你太厲害了!竟然有這麼多收穫。」
「那是。」得到盼了一個月的表揚的寒豆丁小臉蛋紅潤潤,大眼睛亮閃閃,小鼻子翹得老高。
賽白澤現在看賀蠢蠢就跟看要拐帶自己漂亮女兒的紈袴一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偏偏那賀紈袴還摟著他的小子真一個勁用甜言蜜語哄騙他。哇呀呀,氣死他也!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賀椿扯出自己的儲物袋。
「是什麼?」寒豆丁好奇地勾頭看。
賽白澤:咦?賀蠢蠢哪來的儲物袋?穢神大人給他的嗎?
被兩小遺忘的穢神大人赤著腳坐在寬大的椅子裡,沉默地看著摟在一起的兩個小傢伙。
賀椿掏出了一雙網眼襪,這雙網眼襪的網眼顯然要比他腳上的那雙還小一些,看著就很精緻。
「這是什麼東西?」寒豆丁抓過襪子翻開,還聞了聞。
賀椿哈哈笑,抓起寒豆丁的小腳丫,把襪子給他套上去。
阿蒙:我以為他這雙襪子是給我編織的。
賀椿恰在此時抬頭看向阿蒙,笑著問他:「阿蒙,這襪子給靈修穿沒事吧?」
阿蒙:一點都不想回答。
「阿蒙?」
「你讓他穿一天不就知道。」
賀椿猶豫,轉臉對寒豆丁說:「這襪子的材料有點特殊,你今晚穿一晚上感覺一下,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告訴我,我給你用其他材料製作,千萬不要硬忍著不說,知道嗎?」
這襪子穿在他腳上可以幫他凝聚負面能量,本來他想把這雙襪子送給阿蒙,但聽莊永年說了那個硯台的事,他就開始猜測也許那個符紋是專門幫助練功或開發能力的?
比如他用那個符紋編織襪子穿在腳上就凝聚負面能量,那如果穿在靈修腳上,會不會就是凝聚靈氣?
正好今晚寒豆丁送了他這麼多東西,他也沒什麼回禮好送,臨時就想到了這雙襪子。
寒豆丁才不會硬忍著不說,他抬著小腳丫活動腳腕,馬上就表達了意見:「很舒服,很貼腳。」
「那行,反正有什麼問題你告訴我。」賀椿拍拍他,「地上那些東西你先收起來。藥草如果你不用,可以給千金,他可以幫我們煉製傷藥等。至於這些妖獸,賽白澤有沒有告訴你,它們身上零碎的用處?我們可以根據用途來安排它們的去處。」
在賀椿和寒豆丁商量收穫如何處理的時候,阿蒙忽然起身,從窗子裡跳了出去。
賀椿只瞄了瞄,因為知道阿蒙師父一向神出鬼沒,就連問都沒問一聲。
之後,學院一切恢復正常。
月終任務對於某些學生來說是一道大檻,但對學院來說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日常輪迴。
等這次月終任務結束,學院的新生一下就多了起來。
已經經歷過一輪試練的抱腿小隊在學院已經不算是純新人。
在賀椿提議下,抱腿小腿在照心閣廣場發佈了一個說明,表示可以幫新生解說學院相關規則和內幕,而一次完整的解說只要一個外學分。
但找來的人並不多,哪怕抱腿小隊這次並不是想要賺取學分,而是想要幫助這些新人。
非蒼雲大陸的新生也出現了。
這些新生人數上千,分別來自三個不同的小世界。
按照先生的說法,學院只不過擴大了招生範圍。
但賀椿多疑,總覺得學院的舉動看似合理,其實處處不合理。
但他現在力單勢薄,只能先看著。
阿蒙消失了好幾天才回來。他取消了織繡課程,只修習刀法課,但刀法課先生默認他可以不來上課,所以阿蒙哪怕消失幾天也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只有賀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他們完成任務回來的那天開始,阿蒙似乎就有點……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善?
他有好幾次都覺得阿蒙要揍他了,但每當那個時候,阿蒙就會消失一會兒。
他很想問問他哪裡得罪阿蒙了,還是做了什麼事讓他不高興,但阿蒙並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賀椿煩了幾天,也沒工夫去管那陰陽怪氣的混蛋師父了,他被符修課先生纏上了!
事情的起端生自他第二輪試練第一天的符修課上。
那天,符修先生看到他坐在大殿裡,竟然特地走過來說:「你竟然還敢選擇符修課程?你真以為每次月終任務都能幫你把平均分數拉回來嗎?」
賀椿畢恭畢敬地說:「上個月我沒開竅,這個月我覺得我應該會有所不同。」
符修先生嗤鼻一笑,「是嗎,那你先把那基礎的一百零八個符紋畫給我看看。」
如今,已經徹底瞭解符紋體系的賀椿也不再排斥錯誤符紋,先生話音剛落,他就抓起毛筆,沾了墨汁開始畫基礎符紋。
先生先是沒在意,見他一口氣畫出了十來個,就站住了沒走,一直等到他停筆。
賀椿已經留了心眼,他只畫出了二十個符紋。
先生拿起宣紙,一個個符紋仔細看過去,過了一會兒,放下宣紙,神色略微和緩地道:「不錯,還算有進步,總算不再像上月那麼愚不可及!繼續保持。」
先生說得平淡,其實心中驚訝無比。他讓新生上來就學習全部基礎符紋,不是提拔,而是為難。任是怎樣的天才,這一百零八個符紋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記憶,因為它們有的有形,有的不過是一些彎曲的線條,還有不少近似,非常不利於記憶。
真沒想到,這個被他視為符修方面毫無才能的蠢材竟然能在一次月終任務後就畫出了二十個正確的基礎符紋。最重要的是他落筆時毫無停頓,完全一氣呵成。
符修先生可不相信什麼突然開竅的說法。
如果說這蠢物在那沙漠之眼秘境中不止得到大量沙漠之眼,還得到了某個符修的傳承,他還更相信一點。
如果這是真的……
連一個蠢材得到傳承後都能轉眼變成天才,那如果是他得到這個傳承呢?
符修先生心臟開始劇烈跳動,連指尖都有點微微顫抖,這讓他不得不握緊雙拳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這段時間,學院不知為何突然開始重視他,不但院長會經常找他說說話,就連那位傳說是上面人的明風道長也會偶爾來拜訪他,還跟他求聚靈符。
對於這樣的情況,他自然喜不自勝又誠惶誠恐,特意把自己至今為止最為滿意的幾張符半賣半送地分別交易給明風道長和院長。
但是他們對他上交的紙符似乎並不是很滿意,幾次找他,都透露出讓他不要隱瞞實力的意思。明風道長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如果他能保持之前那樣的實力,就是保他進入飛虹宗上級門派也不難。
可符修先生怎麼都想不明白,他之前的實力不就是現在的實力嗎?他並沒有做任何隱瞞啊!
那到底是什麼讓明風道長和院長對他的實力產生了誤會?
符修先生怎麼努力回憶都想不起來——那次旬考時產生的靈氣之事早就給他忘到腦後,就算想起來,他也不覺得這是原因。
而明風道長在知道院長也開始拉攏符修先生後,就特意沒有去提醒符修先生那次靈氣的不同,他希望這件事只有他知道,這樣他才能借此獲得更大利益。
可那位符修先生卻老是跟他裝糊塗。
明風道長自認為耐心不錯,他認為符修先生不可能永遠隱瞞他的真實實力,而他不介意等待他露出馬腳的時候。
甚至他明白符修先生為什麼不肯透露他的真實能力,也許是他得到了某個了不得的符修傳承,而這個傳承的來歷又有點見不得人,比如奪自某個學生。
這種事情在學院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最倒霉的是賀椿,他以為自己足夠小心,並沒做任何賣弄之舉,可他仍舊被求突破心切的符修先生給盯上了。
說白了,符修先生也只不過在求一個可能。只是他運氣不錯,猜測成了真事。
這天,賀椿跟往常一樣拎著書袋走進符修課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