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一個人在府裡,有些無聊,便甩開府裡的人,自己一個人偽裝一番,出了門。
燕長凌在莫延城的府中原本並沒有幾個奴仆,大概之前他常住軍營,很少回來的緣故,但自從安楠被他贖身帶回來,便增加了好些,都是為安楠服務的,所以安楠才會被莫延城的人認為幸運極了,因為這說明燕長凌非常寵愛她。
不過……安楠五感敏銳,還發現了不少在暗處盯著她的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她只不過是一個從花樓裡出來的花魁,身份很好查,燕長凌為什麽要派那麽多人來守著她?
難道真的是怕她的安全出現問題嗎?還是在懷疑她是蠻族的間諜?
安楠並沒有從原主的記憶中發現自己的身世有什麽不妥,因此得知有人盯著她也並不怎麽在意,即使她以後出門就要謹慎許多,但以她的能力,這不算困難。
這回安楠甩開了那些暗中的人上了街,看見的情景便跟上次和燕長凌出來時的截然不同了,上次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吆喝聲,喧鬧吵雜,充滿生機,但這次,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個個都來去匆匆,小攤小販更少,往常的喧鬧更是消失了,氣氛都緊張肅穆起來,讓人忍不住擔心。
安楠聽到路上腳步匆匆的婦人低聲跟同伴說道:“聽說那些羌兵前幾天洗劫了北邊好幾個村長,沒有一個活口,不知道會不會跑到我們這邊來。”
她的同伴緊皺著眉頭,滿臉風霜的臉上神情凝重,搖著頭說道:“應該不會的,燕將軍在這兒呢,羌兵不敢來的。”
“希望是這樣吧……”婦人心不在焉地應道,兩人說著便走遠了。
另有邊上的賣木製玩偶的攤販一邊收拾自己攤上的貨物,一邊對旁邊賣小吃的攤主說道:“你今天怎麽還出來賣吃食?現在大家都沒心思逛街了,很少有人會買的,你也趕緊收攤回去,多買些米糧屯著吧,以防以後糧價升了,咱們就買不起了……”
賣吃食的攤主愁眉苦臉,說:“哎,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不出來賣一些,我悶在家裡胡思亂想的不是更不好?”
“也不用太擔心,反正燕將軍不會讓那些野蠻人闖進城的。”木玩偶攤販說道。
“雖然知道燕將軍會守住這裡,但那些羌人跑到城下耀武揚威一番,也讓人挺擔心的……”賣吃食的攤主說道。
“唉,要是哪天能徹底打得他們連靠近莫延城都不敢就好了!那樣我們才能安心。”
……
“嗚哇!嗚哇……”安楠正在聽著來往的人低語的時候,突然一陣響亮刺耳的孩子哭鬧聲便闖入了她耳中。
她聞聲望去,只見百多米遠的地方,一家關門的店鋪前,站著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四五歲的孩子,她正驚恐地嚎啕大哭,而她身邊卻沒有大人,甚至因為她的大哭聲,其他人反而離得更遠了些,似乎是不想惹上麻煩,也沒有人停下來詢問那孩子。
安楠看了一會兒,便走了上去,彎下腰問那大哭的小女孩:“你爹娘呢?”
小女孩看見她,並沒有回答,害怕地後退了幾步,還險些跌倒,頓時哭得更凶了。
安楠無奈地扶住她,這一扶,手掌便能感覺到她到底有多瘦,身上沒有一點肉,一模全是骨頭。
“唉,又是誰家的孩子不要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歎息地說道,是個年紀很大腰背都駝了的老婆婆,她經過地時候憐憫地看了小女孩一眼。
“這孩子是家裡人故意不要餓?”安楠詫異地問老婆婆。
老婆婆點點頭:“大概是從偏遠一些的村子裡逃出來的人家,他們家鄉被羌人侵佔了,好不容易逃命出來,卻沒辦法養活,隻好把她丟在這裡,看看會不會有好心人收留了。”
安楠頓時一驚:“這樣的孩子有很多嗎?”
老婆婆道:“每次有村莊被侵佔,被丟棄的孩子就多,咱們莫延城裡還算富裕的,那些逃出來的村民把孩子丟在這裡,也許還能保他們一條命,要是跟著父母逃亡,那就可能一家子全死在一起了……當然,更多的是全村人都死在羌人的馬蹄和刺刀下。”
“可憐哦……”老婆婆歎息著說著,瞄了一眼安楠,見她身上穿得還算整齊,便道,“你要是有能力,就收留她吧,要不然被讓她被花樓裡的人抓走了,那就是入了狼窩了,生死不如啊。”
說完也不等安楠回答,便搖搖頭,顫巍巍地離開了,想必是這樣的狀況看得多了,已經見慣不怪。
安楠去附近的糕點鋪裡買了幾塊糕點,遞給小女孩,小女孩聞到食物的香味,頓時顧不上哭了,飛快地把糕點搶走,便狼吞虎咽起來,看來是餓得狠了。
剛吃了幾口因為太幹了,她就被噎得直咳嗽,安楠連忙幫她拍背,讓她把糕點噎了下去。
“慢點吃,要是沒吃飽我再給你買。”安楠對她說道。
小女孩吃了四五塊糕點,填了肚子,不那麽餓了,吃的速度才慢了下來,便啃著糕點便拿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怯怯地偷看安楠。
安楠在一旁觀察著周圍的人, 都沒發現疑似小女孩家人的人,看來她果真是被拋棄了。
雖然骨子裡是隻冷心冷肺的狐狸,但狐狸對待族裡的幼崽也會善待,所以安楠看到一個四五歲,還沒她大腿高,被家人拋棄的小姑娘,也不會任由她孤零零地在這兒哭,等待著不知道的命運。
於是等小姑娘不那麽害怕她了,她就把人帶回了府裡。
管家看見她居然是從府外回來的,嚇了一跳,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門的,但他是下人,沒資格過問主人的事,所以並沒有詢問什麽。
至於那些暗中的人得知之後會怎麽看待,安楠也不在乎。
“管家,這孩子是我從街上撿回來的,應該是被家人拋棄的,咱們這裡有撫孤院之類的地方嗎?”安楠問。
管家為難地說道:“沒有,莫延城是邊關,戰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打到這裡了,撫孤院不會開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