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靜寂自然引起了安楠的注意,她抬起頭一看,就看到一身玄衣,高大挺拔的姬無傷正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站在不遠處,黝黑深邃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
安楠一見到這個曾經與只有過一夕之愉的男人,本來早已經拋之腦後的那天晚上的記憶便突然冒出來了,那些場景都歷歷在目……
一進來就盯著自己瞧,明顯是來者不善啊,安楠有些心虛,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神情,隻把他當成上門求診的普通病人,依舊不慌不亂地給老婦人看病。
奈何老婦人是個膽小怯懦的,一身煞氣、明顯就不是普通百姓的姬無傷一走進來,她就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安楠詢問她話,她連回答都結結巴巴。
自從姬無傷進了門,醫館裡的氛圍就變得有些詭異了,雖然安楠這些病人大多數是普通百姓,但其中有一兩個也是見過仿佛冷面閻王一樣的大理寺卿姬無傷的。
知道他身份的那些人愕然又驚慌,以為是不是醫館惹上了什麽事,才讓這個煞神找上門來,於是慢慢地,就有幾個正在排隊的病人偷偷地溜走了……
其他病人雖然不知道姬無傷的身份,但他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板著張臉,眼神鋒利,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樣,令人不敢對上他的眼神,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普通的百姓都有種從眾心理,看見有人怕沾上什麽事離開了,於是便又有人跟著離開了,慢慢地,只要不是大夫正看著診的病人,沒過多久就都找借口一一離開了。
而剛想要進來的客人,一看見煞神一般的姬無傷,便連門都沒進就轉頭走了。
僅剩的幾個正在看診的病人也跟趕著投胎一樣,,愣是讓大夫隨便看看就結了診費,然後也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於是沒過多久,醫館裡就剩下安楠和幾個坐診的大夫以及學徒們。
安楠有些無語,看來她還是太小看姬無傷的殺傷力了,只是一出現在這裡,便引得人避之唯恐不及,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都快成了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魔了,不過這種情況大概是他的父族為了報復他,才把他妖魔化成這樣的吧?
“這位大人,你也是來看病的?哪裡不舒服?”安楠問依舊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姬無傷,神情自然,似乎隻把他當成是普通的上門求醫的人。
姬無傷聽見她的問話,黝黑的眼眸更加深沉了些,眼神緊緊地盯著安楠的臉,但無奈的是,他並沒能從安楠的神情中看出什麽來。
安楠面對他的表現就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的表現,沒有心虛、懊悔、驚慌和擔憂,反而是坦蕩蕩的,毫無破綻。
然而姬無傷既然已經查到了這裡來,就不會相信她真的與自己毫無交集。
掃了一眼即使害怕也一臉好奇和八卦地看著他們的幾個坐診大夫,姬無傷低聲對安楠道:“我不看病,我有事找你。”
“不看病那找我幹什麽?我只是一個大夫,只會看病。”安楠奇怪地問道。
姬無傷淡淡地看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眼,轉了口風,說道:“我有個同僚傷了腳,想請你去幫他看看。”
安楠心中一凜,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挺會隨機應變的,找的借口還光明正大得讓她無話可說。
她剛說自己只會看病,他就胡謅出受傷的同僚來讓她出診,這一看就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啊,更何況她沒有借口還不能推辭,即使這次推辭了,難道他下次就不會來找她了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誰讓她的醫館就在這兒,她能躲到哪裡去?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安楠不是那麽沒擔當的人,於是眼睛一閉一睜,跟豁出去一樣說道:“行!那我就跟你出診。”
說完跟其余大夫交代了幾句,便提著自己的藥箱,跟著姬無傷出去了。
姬無傷等她走到自己身邊,便一把把她的藥箱拿過來,自己提了。
安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如常,便也沒推辭了,有人自願當苦力,她才不會拒絕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醫館的門,安楠默默地跟著他走,走著走著,便發現這條街越來越眼熟了……
安楠眼皮猛跳,果然,沒一會兒,姬無傷就帶著她到了當初他們有過一夕歡愉的那座宅子。
安楠眼皮跳得更猛了,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心臟狂跳,心想這男人該不是真的是找自己秋後算帳的吧?
兩人都沒有說話,進了門,這宅子果然還是清靜異常,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跡。
姬無傷把她帶到了正堂,把藥箱放在桌上,這才目光凜然地盯著安楠,用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問道:“那天晚上是你吧?”
安楠抬起頭,神情疑惑又無辜地問道:“哪天晚上?大人您說的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姬無傷神色淡淡地看著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突然抬起手來飛快地碰了一下安楠耳後那一塊地方。
安楠渾身一顫,猛地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那塊地方,眼睛頓時睜得老大,驚愕地看著姬無傷:“你幹什麽?”
姬無傷看見她這麽大的反應,頓時揚起了嘴角,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安楠,心情極好,像是抓住了安楠的小辮子,不,說謊的證據一樣……
安楠猛地心頭一跳,自己這個反應可不就是露餡了麽?她耳後那塊皮膚最是敏感,被人一碰就反應極大,那天晚上姬無傷即使中了藥神志不太清醒,但也知道安楠這個秘密的,所以他剛剛的那個舉動是在試探她!
果然不愧是辦案的,真是狡猾!安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大人隨便對陌生女子動手動腳的,莫不是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