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曼曼自己也很害怕,她自己孤身一人在這裡,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甚至連走得近些的鄰居都沒有,她也從來沒生過孩子,不害怕才奇怪。
“大妹子啊,你這肚子這麽大,快生了吧?”附近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看到她的大肚子,皺著眉頭問道。
衛曼曼一驚,看見是個面善的老人,這才卸了渾身的戒備,點點頭,說道:“快九個月了。”
“怪不得……對了,你家人呢?我看你每次出來都是一個人,也沒個人陪著,你肚子都這麽大了,身邊可不能沒有人啊。”老婆婆好心地提醒道。
衛曼曼臉色一頓,低著頭低低地說道:“爸媽不在這裡……”
老婆婆看到她的臉色,又見她閉口不談丈夫,便知道這裡有點什麽不好說的原因了,於是她沒有再追問下去。
衛曼曼見人離開了,這才撐著腰艱難地爬樓梯。
她租住的房子在四樓,這老房子裡並沒有電梯,所以她每次都只能挺著個大肚子爬上爬下。
正當她低著頭慢慢往上爬的時候,突然從上面跑下來好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他們嬉鬧呼喊著衝下來,一邊寵還一邊和追上來的同伴打鬧。
老房子的樓梯很狹窄,衛曼曼見有孩子橫衝直撞下來,提心吊膽急忙把自己龐大的身軀緊緊貼在牆上,就希望別被這些淘氣的孩子衝撞了,她現在這個月份了,被碰一下都可能出大事。
然而事不如人願,越是不想遭遇什麽事就越可能發生什麽事,盡管衛曼曼很下心地盡可能把自己的身形縮小,但那幾個孩子正是不知道輕重的時候,撒開腳橫衝直撞根本就沒有躲閃人的意思。
於是衛曼曼隻覺得肩膀被人猛地一撞,她搖晃了一下,笨重的身體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等到一陣劇痛從肚子裡傳來,她才意識到自己被撞倒了!
那幾個闖禍的孩子見撞倒了一個大肚子女人,終於慌了:“她摔倒了,怎麽辦?”
“快去喊大人啊!”
“不行!大人會罵咱們的!”
“那我們怎麽辦?”
“趕緊跑啊,反正不是我撞的!”
……
於是有了第一個逃跑的小孩子,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都跑完了,只剩下撞倒衛曼曼的那個男孩,他驚魂未定,也知道自己闖禍了,但夥伴們都逃了,他自己一個人也沒膽子留下來承認錯事。
於是他也一溜煙地逃了。
衛曼曼捂著肚子痛得就快在地上打滾了,她肚子猛地一緊,身下便一股熱流衝出來,破水了!
她產檢的時候醫生跟她說過臨產時羊水會破,所以她認出了這個特征。
“救命啊!”她痛哭出聲,大聲喊叫道。
幸好這樓房隔音不好,她大喊了幾聲之後,終於有人聽見了,等看到她捂著一個大肚子倒在地上的時候,便連忙幫她叫了120救護車。
等衛曼曼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痛得出了一身汗,渾身都沒有力氣了,奄奄一息一樣躺著。
醫生看見她這模樣,急忙檢查了一遍,便說道:“不行,她沒力氣順產了,只能剖腹產!”
一個多小時之後,衛曼曼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手術過後的衛曼曼看見兩個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頓時痛哭出聲,她沒想到自己生個孩子這麽痛苦!
麻醉劑過後,刀口便開始劇痛起來,衛曼曼簡直生不如死,哭得枕頭都被她的眼淚浸濕了,哀求醫生給她打止痛針、上止痛泵,什麽形象都沒有了。
醫生見她哭得這麽慘,只能給她上了,但效果有限,她又哭得不能自已。
“你的家屬呢?”護士問她,孩子都出來這麽久了,衛曼曼的家屬都沒有出現,有一些事是需要家屬來辦的,護士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護士,沒有時間隻照顧她一個人。
衛曼曼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絲毫沒有美感,更沒有什麽梨花帶雨的風情了,她這才剛剛生了孩子,臉上蠟黃、眼帶明顯、眼神渾濁,根本看不出沒懷孕時楚楚可憐、惹人憐惜的氣質。
因此她就算哭得再可憐,也沒有打動護士,護士依舊沒有耐心地問她:“我問你,你的家屬呢?你才剛動完手術,需要人照顧。”
衛曼曼終於哭停了一會兒,才奄奄一息地說:“沒、沒來……”
護士眉頭皺得死緊,說:“你生孩子了都沒來?這是什麽家屬?”
衛曼曼哪裡敢說自己根本沒告訴家人,隻得沉默以待。
護士問不出什麽來,只能離開了。
等到衛曼曼口很渴、肚子又餓時,她才開始知道沒有家屬照顧的不便。
產科的護士是非常忙碌的,她們不可能什麽事都幫著產婦做,因此衛曼曼就算想找護士幫忙,也得等到護士忙過了一陣,而等到那時候,衛曼曼已經又餓又渴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次,她終於扛不住了,隻得打電話給安楠。
她不是不明白如今的安楠對她的冷淡和不喜,但現在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找她。
安楠接到衛曼曼的電話時有些震驚,等聽到她有氣無力地說自己把孩子生下來了,便了然了。
“那恭喜你啊。”安楠淡淡地說了一句。
“楠楠,你……你能不能來醫院看看我?”衛曼曼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等安楠來了醫院,看到她孤苦無依的狀態,她再哀求一下,說不定安楠就心軟肯來照顧她了。
衛曼曼的算盤打得很好,奈何安楠不接招。
安楠眉頭一挑,歎了口氣,說:“曼曼啊,我最近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加班都晚上十點,沒有閑暇時間去看你啊。不如等你的孩子滿月、或者百日的時候,我再去看你和孩子?”
衛曼曼一噎,沒想到安楠又拿忙這個借口來拒絕她,她頓時就心酸又難過地問道:“就不能請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