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豐扶策心中對王史官冒出來的殺意,拋去九霄雲外。
他望著白稚兒說:“眼淚擦掉,我給你看個東西。”
小家夥連忙用手背胡亂地擦去淚珠子。
隨後,豐扶策已攥成拳的左手,伸到了白稚兒面前。
少年手腕翻轉,指節緩緩松開。
一隻螢火蟲,努力撲騰著翅膀飛了出來。
“哇!”白稚兒眼眸頓時亮晶晶的:“扶策哥哥你居然抓到了一隻!”
他倆仰著頭,看著螢火蟲越飛越高,直至看不見。
豐扶策白俊的面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淡笑。
他從一旁揪來幾條竹葉子,與白稚兒一起坐在了亭子裡。
小家夥看著豐扶策長指靈活,飛快地翻動竹葉。
很快,一個更為堅實的竹籠形狀初成。
白稚兒睜圓了水眸:“扶策哥哥,你可真厲害,為什麽你什麽都會吖?”
豐扶策沒有抬頭,語氣平靜地說:“有些東西,看過一遍就學會了。”
好一會白稚兒都沒說話。
豐扶策側眸看去,只見小家夥兩手托腮,正用崇拜的水靈靈的目光看著他。
白稚兒笑的一團寶氣:“扶策哥哥,我都不知道怎麽誇你好了,你做的木蝴蝶都會飛,現在還會編竹籠!”
豐扶策嗤笑一聲,仿佛笑她天真可愛。
“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已。不過,有關於竹籠的傳說,到底不夠真實,就算有竹籠,你的母親恐怕也看不見。”
白稚兒立刻搖頭,斬釘截鐵的說:“娘親看得見!”
“娘親說過噠,兩個人都深深思念彼此的時候,對方是會感受到的。”
豐扶策黑眸沉沉:“小孩子就是如此,會將父母說的話,當成行事準則來信守。”
“既然如此,你必定舍不得離開你娘身邊?”
這話,算是問到了小家夥的心坎裡去。
她眨著纖長的睫毛:“舍不得吖,稚兒最大的心願,就是爹爹和娘親可以陪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豐扶策揚眉:“那你為何要孤身一人來這京中?只為了留在皇上身邊生活麽?”
他到現在都記得,他二人初見,小家夥甩了一個紅薯砸在他面前。
那時候的白稚兒,小小的身軀,風塵仆仆,眼睛裡卻明亮的,猶如星星墜湖。
白稚兒聲音糯糯,有些尋常地道:“因為我娘親要去忙吖。”
“她說,如果她不努力,就會有很多孩子跟稚兒一樣,失去爹娘的陪伴。”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些孩子也太可憐了,我比較聽話,能忍一時分別的痛苦。”
“我會乖,讓娘親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忙她的事,所以就來找爹爹咯!”
小家夥低下了頭,咕噥說:“反正陪在誰身邊都一樣,只有爹爹娘親都在的時候,稚兒的家才是完整的。”
豐扶策定定的凝望她。
月色下,花影中,溫和的光鋪蓋在白稚兒嬌嫩的面頰邊,也襯出了她眼眸裡,平時絕對不會流露出來的失落。
豐扶策忍不住揚眉。
小小年紀,就有心事。
看來就算是渺小的凡人,也有哀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