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大家,你快走吧,他們應該快來了。”藥園師最後一次給卞先怡施針完,急忙叮囑。
索性他們熬過了三次,卞先怡當心有變,發作的當天夜裡,不顧會落下病根要他先施針一次,後來他借助運送藥材,將死屍與她調換出來,第二日又施針一次,今日最後一次。
太快了,他們知曉得太快了,他已經來不及為卞先怡配置更多的調養之藥。
“我們一起走,你落入他們手中,他們不會放過你。”卞先怡唇白無色,無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卞大家,我不能與你一道走,承蒙殿下當年活命之恩,方有我苟活這些年,我本就是偷活了數年,今日許我償恩,若不將你送走,我心中南安。”
藥園師拉開一排藥櫃,裡面有個暗格,可以容納兩個人並排站立:“我現在去外面候著,我會駕車裝作逃跑引走他們,恐他們還有後手,你藏此處,這裡有些乾糧水囊還有藥,後日會有藥農送些藥材過來,他們會掩護你出城。”
“阿喜!”卞先怡沒有力氣,只能毫無反抗之力被推入暗格之中,眼睜睜看著阿喜拉上藥櫃。
阿喜換了一身衣裳,跑到後面,跳上馬車,駕著馬車就一路狂奔,恰好與崔晉百帶來的人擦身而過,崔晉百派了幾個人去追,自己帶著剩下的人入了藥園。
這是皇家禦用的藥園,他今日是打著辦公務的旗號而來,對守園的護衛道:“方才追要犯,察覺他遁入藥園,我帶幾人查看。”
“大人請,但請大人仔細,藥材金貴。”護衛讓了路,卻還是叮囑一聲。
崔晉百帶著人親自查找,卻是一無所獲,到底是藥園,沒有正當的理由,不可造次,藥材精細也容不得摧殘。
崔晉百沒有在藥園搜到卞先怡,但他的人卻抓住了阿喜,他也不把人送到大理寺,直接私下綁了帶到了郡主府,交給沈羲和。
“崔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偵查搜捕非常人能及。”沈羲和真心歎了一句。
她自以為自己琢磨了一日,才琢磨透卞先怡,已經極快,又有謝韞懷相幫,才查到這樣一條線索,她才剛索性這個叫阿喜的藥園師,還沒有吩咐莫遠去查探,崔晉百已經抓了人。
事實上也只有她與蕭華雍兩人猜出了卞先怡的計劃,只不過在人力這方面,她到底差了培植勢力十余年的蕭華雍許多。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崔晉百正色回答。
此刻,沈羲和沒有功夫去琢磨崔晉百受何人所托,她現在耽誤不得,多浪費一瞬,卞先怡便多一絲溜走的機會。
“你是自個兒開口,還是要我用迷幻香撬開你的嘴?”沈羲和淡淡看著這個長相斯文清瘦的藥園師。
沈羲和的迷幻香當日在京兆府一戰成名,京兆府、大理寺、宗正寺甚至刑部,需要撬開犯人嘴的地方都是眼饞不已。
這種既不需要嚴刑拷打,就能輕易讓人吐出實情之物,就連祐寧帝也想見識見識。
只不過事情接二連三發生,祐寧帝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其他地方想要,可握有藥方的是沈羲和,他們求見被拒,也只能扼腕歎息。
“郡主,小人雖位卑,卻也是太醫署藥園九品藥園師,郡主可否告知何故讓崔少卿私綁小人?”阿喜見了沈羲和毫不慌亂,眼神困惑,口齒清晰。
“碧玉。”沈羲和都不想與他費唇舌,直接讓碧玉點了香。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不起眼的藥園師竟然是個意志堅定之人,
便是吸了沈羲和的香藥,一提到卞先怡,他竟然能夠忍下極致的掙扎與痛苦,一字不吐。迷幻香並非萬能,隻對尋常人有用,稍微受過一些訓練,或是意志堅定之人,很難收效。
最後阿喜大量吸入暈過去,都沒有把卞先怡在何處給招出來。
“崔少卿,說說今日抓人經過。”沈羲和問。
崔少卿自然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藥園下官尋了借口親自帶人搜過。”
沈羲和聽後沉思了片刻:“我並非質疑崔少卿,只是皇家藥園,不是大理寺,崔少卿可隨意翻找,我倒是覺著卞先怡一定還在藥園。 ”
如果只是普通民宅,阿喜聲東擊西,現在崔晉百又離開,倒是可以逃出來,可皇家藥園有護衛把手,她白日絕對不可能離開。
“我要親自去一趟。”沈羲和立即讓紅玉去宮裡遞話,就說她想去藥園挑選些藥材,自己研製些藥香。
崔晉百做到這一步,剩余之事交給沈羲和也放心,他還有其他要事。
他來得悄無聲息,離開之時卻恰好被孫女史看到了個背影,沈羲和看著孫女史若有所思盯著崔晉百的背影,便自她身後走過來:“孫女史在看什麽?”
孫女史低下頭行禮:“郡主。”
“我問話,孫女史何故不答?”
“郡主,妾身方才見到男子背影,郡主是閨閣女子,日後又是富貴加身,應當愛惜名聲。”孫女史低眉順眼回答。
沈羲和淡淡凝視她片刻:“孫女史,你是宮中女官,是陛下所派。我便敬重你幾分,但你記住,我最煩有人教我規矩,在郡主府,我就是規矩。”
說完,沈羲和就提步繞開她。
沈羲和想去藥園,祐寧帝派遣內侍隨紅玉回來,親自領了沈羲和去。
皇家的藥園,藥材豐盛,沈羲和的確挑揀了需要的采摘,又去看了些炮製好的,借口累了歇息片刻,她帶去的短命就跑不見了,於是沈羲和又忙讓人替她找貓。
終於在阿喜的房內找到了短命,短命撓著一個藥櫃的角。
沈羲和給墨玉一個眼神,墨玉去抱起短命,順勢一把將藥櫃推倒,露出了靠著牆壁的暗格,裡面卻空空如也,沈羲和盯著一些吃食碎屑,眸光漸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