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雍卻含笑道:“我替呦呦答,若你我成婚以後,她主動傷我,你定會為我教訓她。教訓之度視她傷我深淺而定;若你我尚未成婚,她便是傷了我,你也會置之不理。
自然,呦呦不會為我教訓她,亦不會干涉我報復她。”
沈羲和眨了眨眼,一瞬笑意從眼底劃過,她已久未語。
蕭華雍所言就是她心中所想。
“呦呦會如此,蓋因心中有遠近之分。”蕭華雍低聲道,“我亦然,呦呦要在我們婚後才將我視作親人。然則於我而言,此刻呦呦便已勝過世間萬物天下眾生。
任何傷你之人,我都能手刃!”
我並非涼血之人,亦不是嗜殺之人,更不是毫無血脈之情的人。
我只不過將你視作我最重視之人。
若有一日,我的至親與你勢不兩立,我的選擇只會是你。
“殿下,昭寧是個極難打動之人,殿下不若多顧惜自己。”沈羲和輕歎一聲。
蕭華雍的真心實意,她感受到了,也極其震撼蕭華雍今時今日能為她做到這一步,但她就是該死的冷靜,甚至她都為蕭華雍傾心一個如她這樣的女郎而不值,可她就是不會輕易墜入愛河。
兒郎入愛河隨時可以抽身,可以片葉不沾身,瀟灑離去。
女郎卻不同,女郎過於執著和感性,一旦入了愛河,就是生死賭局,且是九死一生。
“我不願顧惜自己,我深信總有人日後會萬分顧惜我。”蕭華雍目光灼灼看著沈羲和。
蕭華雍總是這般信誓旦旦,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真的如此自信。
沈羲和輕輕搖頭,行了個萬福禮,就帶著珍珠她們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子,轉頭問碧玉:“可還好?”
“郡主放心,來前就服了驅寒之藥,婢子無礙。”碧玉眼神清亮,看不出虛弱之態。
“婢子會照料碧玉。”珍珠功夫要好些,但她身上的燙傷還未好全,墨玉箭傷也未愈,不然也用不著碧玉來受這遭罪,她更關心另一件事,“郡主,他們會中計麽?”
要是不中計,碧玉這水就白跳了。
“會,他們一定會。”沈羲和笑容深刻。
他們都太需要彼此,穆努哈是個極其驕傲之人,沈羲和查到他從未敗績,上次蕭華雍對他的打擊很大,將他苦心安排破壞,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心腹,對於蕭華雍他恨極。
蕭華雍是天朝皇太子,他日後不好再下手,尤其是看到人人都不知蕭華雍真面目,更是心中不平,這段時日他定然苦於無法揭露蕭華雍,從蕭華雍身邊無法下手,隻得另辟蹊徑。
沈羲和這個蕭華雍唯一放在心上在乎的人就是這條捷徑,最妙的是沈羲和還牽連著沈嶽山,一舉激怒蕭華雍,扯下蕭華雍的面具,又能不費吹灰之力挪走沈嶽山這個西北屏障,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現在隻缺一個內應,沈羲和今日這一招,不僅僅是讓穆努哈看到陽陵公主,同時也是讓陽陵公主無法拒絕穆努哈的計劃。
她把陽陵公主推下寒冬深潭,卻無人信陽陵公主之言,讓陽陵公主清楚看到她在宮中到底有多少眼線,讓她深深覺著深宮不安全,同時讓碧玉暗示陽陵公主,梁昭容是她所殺。
陽陵公主就會更害怕,梁昭容的死一直是個迷,梁昭容在宮中根基可比她這個公主深厚多了,都難逃沈羲和毒手,更何況是她?
還有一點,因著沈羲和在郡主府輕易不出門,他們沒有太多機會,必然只能選擇後日代王妃的壽宴,梁昭容是代王的生母,
陽陵公主定會去代王面前搬弄是非。代王未必會信,涉及生母卻不得不重視,對於陽陵公主所作所為,即便不幫助,也會睜一眼閉一隻眼,就如他在朝中一樣,萬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沈羲和要的就是代王知道陽陵會對付她,對後日代王府的種種視而不見,如此一來才方便她反過來對付陽陵和穆努哈,以免代王壞了她的事兒。
論心機深沉,沈羲和從來不覺著自己遜色蕭華雍。
她回郡主府的路上,鴻臚客館內穆努哈就接到了宮中買通的內侍傳來的消息,沈羲和將事情鬧得很大,包括陽陵公主攀咬沈羲和的事兒也不是秘密, 宮裡宮外幾乎都知曉。
“王子,您仔細想想。”穆努哈的下屬勸說道。
他覺得在京都行事太冒險,這裡他們並沒有多少人,若是鬧出大事兒,只會讓他們難以脫困。
“動手的是陛下的公主,我們也是受害者。”穆努哈笑了,深藍色的眼瞳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我聽聞這為郡主是陛下要嫁給皇太子之人,這位皇太子狡詐陰險,藏在深處伺機而動,若是他知曉自己的女人成了別人的女人,我不信他還能隱藏!”
“王子,我們在京都,惹怒了皇太子,我們很危險。”下屬還是覺著不妙。
“陛下會保護我們,只要我娶了沈嶽山的女兒,沈嶽山就不能鎮守西北,這是陛下樂見其成之事。”穆努哈考慮周詳,“至於撤離,有這位郡主隨行,皇太子就不敢大肆追殺我們。”
“王子……”
“好了,我先去見見這位恨極了昭寧郡主的公主。”穆努哈要先看看這位公主的能力,才會決定是否與她聯手。
陽陵公主現在對沈羲和的畏懼已經達到了閉上眼就會做噩夢的地步,在夢裡沈羲和無數猙獰的面孔交織成了網,將她捆得死死的令她呼吸不暢。
她知道沈羲和將梁昭容的死都告知她了,是真的不會放過她了,哪怕她把幕後主使供出來也不行,她和沈羲和已然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地步。
當她拿到一份傳信,只有一個地點,和一句話:能為她解決眼下困局。
她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如今生死關頭,無論是誰,只要能夠讓她擺脫沈羲和,她都要冒險去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