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還如從前那般溫和,語氣卻十分鄭重。
“從前二哥沒辦法。”
“可以後,二哥會盡力會護著你們兄妹。”
顧攸寧聞言,心中微動,她仰頭看著眼前的青年,月色和燈火的照映下,青年清俊的面容滿是真誠,一如從前……她清澈的鳳眸在他的注視下微微閃爍,就連那顆冷硬的心腸也好似在此刻變得柔軟了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才在顧修文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顧修文笑著撫了撫她的頭,就跟從前一樣,“走吧。”
他笑著開口。
兩人一路上又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或許是因為少了隔閡,顧攸寧面上的笑比從前要多許多,等走到東院,她才停下腳步,和顧修文說道:“我到了,二哥也快回去吧。”
見他眼下青黑,又皺了眉關切道:“你才考完科考,正是該好好歇息的時候。”
顧修文笑著點頭,但還是說道:“你先進去,二哥看著你離開再走。”
顧攸寧沒了法子,隻好點頭,怕人等太久,她走得很快,到廊下氣喘籲籲轉過身,揚起笑臉朝他揮手,“二哥,我進去了,你快回去吧。”此刻的她,少了往日包裹的那層冷漠,好似也回到了從前那般天真爛漫的時候。
顧修文笑著點點頭。
目送著她進了屋子,這才轉身離開。
夜裡的顧家並沒有多少人,他獨自一人回了外院,面上的表情仍是清潤溫和的,等走到顧天和從前所居之處,腳下步子才有一瞬停頓,他偏頭看了一眼那座院落,許是因為顧攸寧時不時找人過來打掃,院子並未有多少荒草。
甚至連他從前練習射箭的靶子也都還在。
看著那滿是窟窿的箭靶子,想起當年邊關傳來的口信,顧修文負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可很快,他便收回眼簾,繼續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
翌日。
又到了和杜掌櫃約定的日子。
顧攸寧一覺好眠,等起了床,臉上也掛著未消的笑容。
半夏看著稀奇,替她穿衣的時候,不由好笑道:“姑娘今天怎麽這麽高興?難不成是做了什麽美夢?”
“沒做什麽夢。”顧攸寧笑道,接過她手裡的腰帶,自己系著,倒也沒瞞人,同人說道:“昨兒二哥送我過來的。”
半夏手上的動作一頓,半晌才奇怪道:“二少爺?”
“嗯。”顧攸寧倒是沒其他的反應,接過帕子擦了把臉又漱了口便笑道:“二哥說以後他會護著我和小滿。”
“姑娘……”
半夏如今對西院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聞言更是擰了眉,提醒道:“二少爺到底是西院的人。”
知道她在想什麽,顧攸寧笑道:“我知道,二哥同我只是堂親,跟顧婉和顧昭才是親兄妹,就算以後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他最先維護的肯定也還是顧婉她們。”
半夏不解:“那您怎麽還這麽高興?”
顧攸寧停下手上的動作,面向那大開的一排軒窗,外頭綠意蔥蔥,亦有桃花相映,紅的綠的點綴成了一副春日好景,她的面上揚著朝氣明媚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就是覺得,有些事、有些人或許沒我想得那麽糟糕……而且二哥說護著我的時候,我真的,挺開心的。”
太久沒人和她說這樣的話了。
這些年,她做慣了別人的支柱,也早就忘了被其他人保護是什麽感覺了。
其實她也不需要別人怎麽保護她。
她自己就能保護好自己,也能保護好小滿。
可她還是高興。
原來自己也不是一無所有,也是有人願意護著她的。
半夏見她神情是少有的輕松,雖然心中有所疑慮,但也沒在這個時候掃她的興,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那您也別因為人家對您好些就處處維護了。”
知道自己姑娘是個什麽性子。
若別人待她不好,只要不觸及底線,她一向是懶得理會,可若別人待她好一些,她卻會回饋許多。
她就是怕姑娘受傷。
顧攸寧笑著應道:“知道啦。”
到底經了幾年的事,她也不可能真的跟從前一樣了。
這幾日顧承瑞都比她起得早,兩人便分開吃飯,等到顧攸寧出去吃飯的時候,發現四喜也不在,她一邊坐到椅子上,一邊隨口問道:“四喜呢?”
半夏正在給她盛粥,聞言,臉上的神情有一瞬地變化,可很快,她就神色如常地回了,“她今天小日子在,我就讓她在屋子裡休息了。”
顧攸寧也沒起疑,聞言也只是說道:“那你回頭給她煮點紅糖水,這幾日就別讓她操勞了。”
等人應了聲。
她吃完早膳便準備出門了。
剛剛走到西院就看到被侍棋扶著走過來的顧婉,她似乎剛從徐氏院子裡出來,原本正低頭走著,聽到侍棋低聲說了一句立刻停下腳步,抬起頭朝顧攸寧的方向看了過來。
而顧攸寧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顧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