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寧陽那邊有泰叔幫忙調查,但她遠在京城,一來一回消息還是知道的太慢,想著如今小滿的身體也沒跟以前似的總是犯病了,又有譚大夫照料,她就想讓李嬤嬤和半夏留在這邊照顧,自己去寧陽那邊看看。
這事,
她誰都沒有說。
杜掌櫃倒是問了一句,她也只是隱晦提了一句想去寧陽找哥哥。
能感覺到她說到這的時候,杜掌櫃有些驚訝,知道他在想什麽,雖然當年沒有找到哥哥的屍首,但這麽多年過去了,若是活著肯定早就回來了,不過好在杜掌櫃雖然吃驚卻也沒有多問,隻說會盡量幫忙。
這會她謝過人便自行出了門。
想著去不遠處的書齋給小滿再買些紙,剛買完出來就聽到外頭有人議論著,“哎,你們聽說了沒,那位顧家大小姐是被秋影山的山賊擄了,今早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剩一口氣了,衣衫襤褸的,一看就是被人糟蹋過了。”
“還別說,那些山賊也真是膽大,朝廷命官的女兒也是說擄就擄。”
“那有什麽法子?那些山賊依山而居,那地方山脈險峻又易守難攻,朝廷也拿他們沒法子啊。”
……
那些人一會說顧婉,一會又說山賊,但也足夠讓顧攸寧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自打那日從澄園回來後,她就沒出過門,徐元達的事還是半夏出門采買回來的時候和她說的。
沒想到如今顧婉也出事了。
這兩人接連出事自然不可能是意外,想到那日那人說的話,顧攸寧心下一動,會是……他做的嗎?
不遠處傳來半夏的聲音,“姑娘!”
顧攸寧斂了思緒,循聲看去,便見她提著菜籃子朝她走來,看著她眉開眼笑又提了滿滿一籃子菜,她也跟著笑了,“怎麽這麽高興?”
“您還不知道嗎?”
半夏壓著嗓音說起顧婉的事,說完之後撇了撇嘴,“真是惡人有惡報,活該!”
顧攸寧雖然不至於去看顧婉的笑話,但也不會對她生出一絲抱歉或者可憐的想法,當初她沒有選擇報官,一來是為了償還顧修文當年對她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不想壞了顧家的名聲。
因果輪回。
如今她有此結果,也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走吧。”她開口。
“哎,”半夏笑著應了一聲,從她手裡接過紙,扶著人上了馬車。
……
都察院。
桌子上攤著不少卷宗,這陣子姬朝宗吃睡都在這,偶爾回趟家也只是換身衣裳便又回來,這日他看完最後一個卷宗,低頭捏了捏疲倦的眉眼,而後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裡的人看到他出來都有些吃驚,請安之後忙問,“大人要出門嗎?”
“嗯。”
許是熬了幾個夜,姬朝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他也沒有多說,出門之後上了馬車就吩咐杜仲,“去大理寺。”
大理寺和都察院的距離並不算遠,一刻鍾後,馬車停在了大理寺門口,看到他過來,大理寺的人隻當是出現什麽大案子,心裡一邊猜測近來京城發生了什麽大案子,一邊朝人請安,“京景明呢?”
得了回復,他也沒讓人領路,自顧自過去。
京景明一身紫色官服,頭戴烏紗,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卷宗,聽到腳步聲,他才掀起眼簾看了一眼,瞧見是姬朝宗也不意外,隻笑道:“聽說你陣子除了上朝便是待在都察院整理卷宗?”
他邊說邊放下手裡的東西,替人倒了一盞茶,“什麽案子值得你這般勞心勞力?”
姬朝宗沒有同人多廢話,直言道:“三年前顧廷軒的案子,我那少了一份重要的文件,應該在大理寺,你替我找找。”
京景明正把手中茶盞往人那邊推去,聞言,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他抬頭,不似平日雲淡風輕、閑適自如的模樣,此刻的他雙眉微擰,薄唇也輕輕抿了起來。
“徐元達,顧家大小姐,江蘇徐家……”
他說得很慢,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更是一直盯著姬朝宗,“如今居然還扯出了顧廷軒的案子,姬朝宗,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瘋了?”
姬朝宗豈會不知如今的自己和從前恍若兩樣?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理會這些事,於他而言,這世上的清白公道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不涉及他的底線,旁人的事與他何乾?他辦公的地方懸掛著一塊“正大光明”的牌子,可他自己行事卻從來不走明路,這天下就是一個漩渦,置身其中的人哪有真的乾淨的?
顧廷軒的案子有疑點,他很久以前就感覺到了。
如果不是因為顧攸寧,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去觸碰,可如今既然觸碰了,那他便沒法再坐視不理……為了她,也為了自己心中尚且存有的一絲良知。
“你就當我瘋了吧。”
窗外鳥越樹枝,發出清脆的鳴叫,而屋中姬朝宗聲音喑啞,神色淡淡,眉眼卻格外堅定。
“你……”
京景明被他氣得不行,連茶都不給人喝了,直接端過來自己喝了一大口,一點都不複從前慢條斯理的模樣,張口就是一句,“沒有!”
姬朝宗挑眉,“那我可自己去找了。”
左右他從前也不是沒乾過這樣的事。
大理寺和都察院各司其職,從不干涉對方,又因為這些機構都有自己的隱秘,不好讓別人知道,所以這些地方都會有所規定,但凡機密文件只有本機構的人才有資格查看,其余官員要外借都得經過繁複的遞請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