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喜聽到聲音停了,知道她是要準備回去了,便拿著披風走上前,“主子,回嗎?”等人點頭便把手裡的披風替人披上,而後扶著人往外走。
從佛堂出來,
外頭果然下起雪了。
顧攸寧掀起眼簾看著外頭那如鵝毛般的雪花,突然就不想這個時候回禪房,以前被顧昭刺幾句,她也隻當耳旁風,可她現在心情並不好,免得起衝突,還是先避著些。
“去找把傘,我去外頭轉轉。”
“天這麽冷,您……”四喜剛要勸說,看到顧攸寧冷淡的臉又住了嘴,“那您去裡頭等會,奴婢去問下僧人。”
顧攸寧點點頭。
她沒有尋避風口,仍是站在迎風處,兩隻手揣進袖子裡,仰頭望著院子裡的那株常青樹,神情淡淡的也看不出在想什麽,等四喜撐著傘過來,她卻沒讓人跟,“你先回去吧,若二嬸問起,隻說我很快回去。”
四喜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敢在今日這樣的時候多嘴,輕輕應了一聲便目送著顧攸寧往外走。
金台寺很大,因為依山而建,沿著小路便能上山,若往山下走還有一片寬敞的花谷,她從前跟著阿娘過來禮佛的時候便帶著半夏他們去底下轉過,還跟哥哥釣過幾次魚,可她耐心不夠,坐不住一炷香的功夫就要拉著人離開,每回哥哥都無奈的看著她,偏又對她沒法子,只能縱著她。
想起哥哥……
顧攸寧撐著傘的手一頓。
她心中一直覺得哥哥沒死,可這三年,她耗費了無數人力和金錢卻還是找不到哥哥的蹤跡,如果哥哥還活著,他怎麽舍得讓她跟小滿這樣待在這,又怎麽舍得旁人這樣冤枉阿爹?
“哥哥……”
顧攸寧呢喃出聲,後頭的話卻因為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戛然而止。
“誰?!”她瞬時收斂面孔,冷著一張臉從傘下抬起頭,目光往四周看去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進了上山的路,本以為是有人跟在她身後,可放眼看去,四周靜悄悄的,哪有其他人?
就在顧攸寧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發現那茫茫雪地中有一隻流著鮮血戴著佛珠的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
史上最慘男主,出場就受傷
第3章 救他
陡然間在雪地裡看到這麽一隻流著鮮血的手,任誰都得嚇一跳,顧攸寧也不例外,冷淡的小臉立時顯出幾分蒼白,腳步也不自覺往後退去。
她的動靜並不算小,前些日子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雪,這裡離金台寺又有些遠,冬日僧人懶怠來不及清掃地上的雪,鞋面踩在雪地裡的時候會發出並不算輕的聲響。
可即使如此,
那隻手的主人也不曾有任何動靜。
或許是察覺到這人此時對她並沒有什麽威脅,顧攸寧停下腳步,握著傘柄的手收緊,就這樣杵在原地看著那隻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看一看。
最初的衝擊力已經過去了,現在緩過神來,看著這麽一隻手,倒也沒太大的驚恐了,她的父兄都是征戰沙場的將軍,顧攸寧雖然不曾見過戰場是什麽模樣,但還不至於讓她像其他閨秀一般畏懼鮮血。
她……只是怕麻煩。
若是從前也就罷了,可如今她自己這個處境,若是招惹了不必要的人……顧攸寧想到這,心中退意已生,握著傘柄的手指松開又收緊,然後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最初邁出去的幾步特別大,似乎是想丟掉這個麻煩似的,恨不得直接跑著離開。
可之後的幾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握著傘柄的手指已經發白了,臉上的掙扎也越來越明顯……直到快走到寺廟和山上小路銜接的小橋處,她咬了咬牙,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終還是沒辦法這樣坐視不管,轉身跑了回去。
等她氣喘籲籲跑到那邊的時候,那隻戴著佛珠流著鮮血的手幾乎快被那鵝毛般的大雪藏起來了,好在旁邊還露了一些血跡讓她不至於找不見。
顧攸寧彎下腰,拿帕子掃掉他身上的積雪。
男人正面朝下,臉埋在雪地裡,看不清是個什麽模樣,下半截身子已經淹沒在雪地中,被她清掃乾淨的上半身有好幾道傷痕,其中有一道格外嚴重的,幾乎能看到裡頭入骨的皮肉了,身上的衣裳倒是十分華貴,只是如今被刀劍損毀,還有藏不住的血腥氣。
看到這幅情形,顧攸寧便知道這個男人肯定是個麻煩,也不知是招惹了什麽樣的仇家,才會讓人刀刀往致命處砍。
她皺了皺眉,實在不想管這樣的麻煩,但離開,又過不去她心裡那一道坎,顧攸寧盯著這具身體看了好一會,這才歎了口氣,拿手推了推人,語氣並不算好,“喂,醒醒。”
可男人早就昏迷過去了,怎麽可能如她所願清醒過來?
顧攸寧也不敢推得太厲害,生怕牽連到他的傷處讓他的傷勢變得更厲害,喊了一會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索性抬頭往四周看去……這裡離寺廟有很長一段距離,要是這會過去找人,再帶著人過來,一來一去的,也不知道男人在這冰天雪地裡撐不撐的過去。
不遠處倒是有個小山洞。
她從前帶著半夏和小滿他們來這躲過迷藏,印象中離這並不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