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所有人都在指指點點,看她笑話,蘇曉曉覺得屈辱極了,迅速衝進謝詩瑤的病房,眼淚也開始吧嗒吧嗒地流下來。
謝詩瑤躺在病床上,正看著空空的床頭櫃發呆,回頭見蘇曉曉的模樣,愣了一下。
“怎麽搞成這樣?”
蘇曉曉擦了一把眼淚,有些埋怨,“不是你說越慘越好麽?”
喲,這火氣還挺大?但你衝著我發是個什麽意思?
這種時候可不是內訌的時候,謝詩瑤緩和了一下臉色,“沒想到李珊妮竟然這樣鐵石心腸!她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打成這樣?”
這種時候內部和諧是非常重要的,她有必要拉一個共同敵人來加強一下團結氣氛。可誰知道說到李珊妮,蘇曉曉更加鬱悶,“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出現過!”
不是你說她熬不過半個小時嗎?
不是你說李家迫於輿論壓力肯定不會跟我一個小嘍囉計較嗎?
但結果我差不多抽了快兩個小時……
感受到蘇曉曉這身撲面而來對自己的怨氣,謝詩瑤也有點生氣。蘇曉曉這是不敢跟李珊妮硬抗,所有怨氣都想撒自己身上呢,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那是她讓你回來的還是你自己回來的?”
蘇曉曉撇了撇嘴,“是她讓我回來的。”
“這就好,至少這一關是過了。”
是啊,至少這一關是過了,蘇曉曉還有什麽好怨的?
“你趕快找醫生看看你的臉,別落下什麽後遺症……”
蘇曉曉抿了抿嘴,轉頭出了門。
病房重新陷入安靜,謝詩瑤的視線再次落在床頭櫃上。
上回她出車禍住院,趙明軒衣不解帶守了她三日,房間裡,無論是鮮花還是水果都沒斷過,而這次,卻連個果籃花籃都沒有。
午飯的時候她給趙明軒去過一個電話,她本以為趙明軒去給她弄滋補身體的去了,就跟上回一樣,結果,趙明軒告訴她,他很忙。
忙,這是所有男人搪塞女人最慣用的伎倆。
在自己受傷後,趙明軒竟然用這種方式對待她,這不得不讓她生出一絲危機感,從而懷疑,昨天的事是不是還是露出了破綻。
正在謝詩瑤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門再次打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走進來,左手捧著鮮花,右手提著保溫桶和果籃,如她期望一般到來。
謝詩瑤的笑容從未有過的真實。
“你來了?”她想起身,可體位陡然劇烈變化又惹得她一陣眩暈,謝詩瑤跌回床上,閉上眼,想讓那股眩暈趕緊過去。
趙明軒有些心疼了,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扶住她,“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叫醫生?”
謝詩瑤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趙明軒竟然本能地想抽出去,但他還是忍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謝詩瑤才緩過來,“沒事。”
趙明軒一邊給謝詩瑤盛湯一邊說,“我已經將你母親的手續辦好了,明天她應該就能抵達這邊醫院,你可以安安心心養病,其他,什麽事情都不要再管。”
謝詩瑤一愣,“上午,你就是在忙這個?”
趙明軒點頭。
謝詩瑤嘴角微微翹起,原來是自己多心了。這個男人並沒有懷疑她,不僅如此,還將她最大的牽掛也處理妥當了。
趙明軒將湯放到床頭櫃上,搖起床頭,展開床上餐桌,體貼地給謝詩瑤墊上厚實的靠枕,讓她能夠舒服地坐起來吃飯。
在做這一系列動作時,他一直在默默觀察謝詩瑤。聽完她母親的事,她明顯松了一口氣,仿佛終於達成了某個目的。而之後,她的微表情告訴他,她正在計劃著接下來的事。
拿起杓子,謝詩瑤喝了一口湯,讚歎了一口湯的美味,這才將上午蘇曉曉去向李珊妮負荊請罪的事情告訴他。
言辭間滿是對蘇曉曉如何憐惜和心疼。
其實,這件事趙明軒已經從手下那裡知道了。準確說,現在他有派人暗中跟蹤觀察這兩個女人。所以酒店裡發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明軒,”謝詩瑤抬頭,眼中有愧疚有祈求,“既然李珊妮已經原諒曉曉了,你能不能原諒她這次?她也是為了我打抱不平,若真要說錯,那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你只需要好好養病就好。”
說完,趙明軒從花束中拿出一隻盒子,謝詩瑤看得心口一顫。
這、這該不會是……
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謝詩瑤此刻完全被驚呆了。
“明軒,你……”她心裡莫名地緊張起來,而這緊張之中還有幾分慌亂。
她的目的是想接近趙明軒,是想趙明軒能夠喜歡她,但卻從來沒想過他們能修成正果。
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估范圍。或許她曾經也預想夠這種結果,但絕對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麽突然這麽快。
“你不用急著答覆,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考慮。”趙明軒的眼神是充滿溫情的,是虔誠的,仿佛這是他等待一生的時刻。
謝詩瑤的眼神下意識地回避開。
趙明軒起身,將戒指放在床頭櫃上,“哪一天你若同意,便戴上它。”
離開醫院時,天空再次下起了雪,趙明軒沒有開車,而是裹了裹大衣兀自走進風雪中。
“boss,她跟高格去了個電話……”
藍牙耳機裡傳來手下的聲音,趙明軒平靜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他向她求婚,是想給她一個切實的保障和依靠,免去後顧之憂,就不用再處心積慮算計誰。
他本來有機會去監聽她手機的,但是他沒有,他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可是他愛了那麽多年的飛廉妖月啊。
如果她對他哪怕有一點真心,他都願意去守護她,他想為自己那四年的愛戀瘋狂一回,不管顧朔說他自私也罷,任性也好,這最後的執念,就讓他賭一次吧!
謝詩瑤顯然被趙明軒的求婚搞得亂了手腳。這一夜完全沒辦法入睡。
高格告訴她,結婚這個選擇不錯,她可以嘗試。
她心裡也認為趙明軒的確是個不錯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可是……
跟他在一起,難道自己得說一輩子的謊言?每一天生活在膽戰心驚之中,生怕他發現自己並非他愛的那個飛廉妖月的秘密。
一輩子太長,總有疏漏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受了欺騙,又會對她怎樣?
謝詩瑤不敢想象這後果。
她的這個想法毫無意外遭到高格的嘲笑,“就算結婚,你還真以為你能跟他過一輩子嗎?”
謝詩瑤當時就一驚。
是的,她將婚姻看得很神聖,可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東西而已,如今離婚的,不管是貴圈還在普通老百姓多的是。
“你只要達到你的目的,至於是離婚還是繼續,那還不是看你自己。在秘密泄露前,總有辦法脫身。何況,你可別忘了,謝子琪已經二十歲了,你父親正準備讓他接手家族生意。一旦他在家族中扎穩腳跟,你要回去,便難如登天!”
謝詩瑤輾轉反側,一宿未睡。
第二天,她還在迷糊間,便聽得護士來說,她的母親李媛馬上就會入駐她隔壁的病房。
謝詩瑤顧不得還有短暫的眩暈,在母親入院第一時間過去準備。
李媛本來身子就虛,從國外長途跋涉,即便一路照顧得再好,也立刻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觀察了一天,直到確證她沒有生命危險才回到普通病房。
期間趙明軒也過來一直守在醫院,直到晚上才離開。
趙明軒一走,李媛便笑眼看著女兒,“沒想到,我還有活著回國的一天!”
謝詩瑤所有的壓力與委屈都在母親面前崩塌。
李媛倒沒那麽多愁善感,“聽高格說,趙明軒向你求婚了?答應他吧,有他在,謝家就再也不敢輕視我們母女。誰也不敢瞧不起咱們……”
那一夜,謝詩瑤又沒睡好,但第二天清晨,趙明軒帶著一身寒氣走進她病房時,無意間看到她手指上戴著的戒指。
那枚戒指璀璨奪目,晃得趙明軒在病房門口怔愣了許久。
謝詩瑤面上帶著幾分豔紅,對他道“明軒,謝謝你。”
至少,這句話是真誠的。
“嗯。能看到你們母女團聚,我也很高興……”
這枚戒指就像給謝詩瑤下了最後通牒。將她曾經所有的猶豫徘徊拋棄,隻留給她孤注一擲。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短期內回到謝家,即便回到謝家她也沒十足的把握能站穩腳跟,所以,趙明軒這棵大樹她必須抱緊。
要抱緊這棵大樹,就要杜絕一切後患。
蘇曉曉的臉又被動了刀,正在恢復期,被包扎得嚴嚴實實。
但這並不妨礙她來謝詩瑤的病房,所以,她自然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謝詩瑤手指上的戒指。
那時,她渾身上下猶如遭到十萬伏特電擊,差點燒了個五髒俱焚。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壓住這種嫉恨。
心不在焉的謝詩瑤卻並沒有感覺到,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戒指,突然問她“我記得你說過,楚涵是生父是韓鵬,韓可可跟楚涵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上回韓鵬當眾向楚曼雲示好,那趙雪莉是不是已經跟他離婚了?”
“這個……”蘇曉曉一時還真答不上來,“明軒哥不讓我跟韓可可接觸,我也不知道他們家近況。不過,我在藥房碰到過她……好像,她母親上次因為楚涵的關系受到懲罰,如今也在這裡住院……”
這還真是天賜良機呢。
她現在不方便對楚涵出手,但想必其他人可是巴不得楚涵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