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攪得顧家在雲城及附近的所有勢力傾巢而動。
顧朔眼珠子泛紅,掏出手帕拾起那支針管收納起來,開始查看車廂裡的痕跡。地上還有捆綁人留下的痕跡,後排的座椅上,有人用血寫下了一個字,然而這個字只寫了一半,正是他朔字的前半部分。
他知道,是楚涵,是楚涵最後留下的字。
然而這個針管……
顧朔不敢猜想下去,卻止不住渾身血液散發出比寒冬還冷酷的冰寒。他的雙手緊緊握拳,他,絕對不能讓楚涵有事!
顧朔猶如一隻潛藏在黑暗中的猛獸,遊蕩在漆黑的巷子裡,試圖嗅到獵物留下的氣息。
保鏢打來電話,韓鵬和蕭舉已經抓到,但他們隻承認給楚涵注射了HIV,將人留在車裡,其余一概不知,連給他們打電話的人是誰都不清楚。
種種跡象將顧朔推向一個他極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他被人算計了,整個綁架案也許根本目的就是楚涵,楚曼雲和老爺子不過是轉移他們視線引楚涵上鉤的幌子。
顧朔憑直覺衝到港口,漆黑的夜,海浪拍打著堤岸,飛濺一地浪花。他的眸子猶如鷹隼一般遙望著整個海域,渾身的氣息黑暗又冰冷,即便是熟悉的下屬都望而生畏。
遠離港灣的一艘遊艇上,陳威廉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脊梁骨被不知名的力量狠狠戳了一下,不疼,卻叫人不由自主地汗毛倒豎,渾身發寒。
檢查完楚涵的心跳血壓一切正常,他才撥通那個號碼:“一切順利,但我怕他會追上來!”
“先進公海!”
只要上了公海,也就算是出了A國范圍,到時要做什麽,可就跟A國沒什麽乾系了。顧家再厲害,也得顧忌國際環境不是。
然而,事與願違,眼看公海在望,陳威廉突然聽見機械的轟鳴聲,那是不知道多少遊艇和直升機快速前行而造成的噪音,在這廣袤無垠的海面上,生生將他圍成了一座孤島,無處可逃。
迫不得已,他隻得停船,看向那個踏著疾風而來如夜魅一般的男人:“三少這麽急在做什麽?”
“該我問威廉博士走得這麽急是為什麽才對!”
說話間,顧朔直接跳上這邊甲板。
陳威廉攤攤手,笑容溫和宜人,一點沒有被人抓包在場的尷尬和驚懼。
顧朔徑直下了船艙,果然看見自己的女人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那一刹那,他的心血仿佛都要倒流。
輕輕上前,將人小心翼翼從床上抱起,感覺到楚涵平穩的呼吸,冰涼的身體終於找到一絲溫度。
“你最好別碰她,她似乎被人注射了HIV……”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顧朔冷笑。
陳威廉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今天經過一條巷子聽見呼救聲找到她的,旁邊放著一支注射針管,她告訴我她很可能被注射了HIV……”
“是她告訴你還是你本來就知道?”
“三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我?就算懷疑,那不也得有證據不是?”
顧朔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陳威廉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在他以為顧朔會對他嚴刑逼供的時候,顧朔突然低頭,吻住了楚涵。這一吻毫不猶豫,而且非常深入,一點不含糊,陳威廉頓時驚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三少,她可是被注射了HIV……”
顧朔抬頭,鷹隼般的利目掃過來,“那有如何?不管她得什麽病,我都會在她身邊,沒人能以這種齷蹉的方式將她從我身邊奪走!”
陳威廉嚇得雙腿一抖,
差點被顧朔這凌厲氣勢震懾在地。顧朔看也不看他,抱著楚涵徑直離開,陳威廉趕緊跟上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個給摔地上。
“三少,我還有話說!”
顧朔猛地回頭:“莫非威廉博士是想說你治得好她?”
他的所有計劃竟然已經被猜到了。是的,他就是要以醫治楚涵為由將她帶走,但被顧朔這樣說出來,他竟然不敢再出口。
“你拿來哄韓鵬之流的話,可哄不了我!”顧朔口氣中有冷沉的煞氣。沒證據可不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陳威廉猶如被一道霹靂劈中。
直到顧朔帶著人離開,他才找到一點知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默默擦了一把汗,回船艙,他渾身力氣都像是在那幾分鍾的對峙中被抽乾。
他不清楚顧朔知道多少,但那句話足夠他做一輩子噩夢。
“……人,被帶走了!”陳威廉不知道等了多久才重新積蓄力氣,給那位去了個電話。
那位吃驚不小:“連艾滋他也不怕!”
陳威廉暗自抹汗:“我還當著我面吻了她……”這分明是顧朔在表明立場。
那頭沉吟半晌:“大概他並不信她真的被感染了艾滋。”
陳威廉不以為然:“我倒覺得,他說那句話是認真的,不管楚涵得了什麽病,別人都休想將她從他身邊奪走。”顧朔是在以這種方式向他以及他背後的人宣示。
不管是否感染,他只是要將她留在身邊。那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教人生畏的變態執著。
“他還說了什麽?”
陳威廉將顧朔說的每個字都重複給對方聽,半晌後,那位說道:“你暫時還不能回來,再去搞一年學術交流吧。”
陳威廉:……
與此同時,在衝鋒一般回港口的遊艇上,顧朔給楚涵掖了掖被子,半晌才出來。
幾名手下垂手而立,聽候吩咐。
顧朔就一句話:盯緊陳威廉。
他相信這個人背後一定還有人,僅憑陳威廉,根本沒膽量和本事來招惹他!他放他走就這一個目的,直覺告訴他,背後人的身份不簡單!
楚涵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她茫然地盯著純白的床單,思緒一點點回籠,陡地,她從床上爬起,嚇醒了趴在床邊睡覺的顧朔。
“怎麽了?”顧朔趕緊起身,要去抱楚涵。
“別碰我!”楚涵跟受到驚嚇兔子一般連忙後退,差點將自己摔到病床下去。
顧朔伸出的手趕緊收回,臉上掛著平靜寵溺的笑:“你是不是腦子被燒壞了,連我都認不得了?”
楚涵眼眶一紅:“朔,我感染了艾滋,我們,完了!”
“說什麽鬼話呢?”
楚涵知道突然這樣說顧朔不會信,她努力平複情緒,“昏迷前,韓鵬給我注射了一支藥……”
楚涵看著顧朔,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她怕死,但更怕不能跟他在一起。
顧朔心裡就像被刀搗過一般,上前,溫柔地將楚涵拉進懷裡:“我已經叫人查過了,那只是一種*,並不是艾滋病毒。你放心好了。”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還沒正式結婚,還沒生孩子呢!”
楚涵那滴淚終於落下來,喜極而泣。
不是艾滋就好!
她還不想跟所愛之人分道揚鑣。
“喲,兩位正親熱著呢!”
病房門突然打開,陳威廉走進來,扶了扶眼鏡。
顧朔猛地回頭,一雙厲眼幾乎在陳威廉身上戳出幾個血窟窿來。
“三少,我是受聘來這裡研究病人病情的!”
昨夜他是想跑來著,可天下之大,若顧朔真心要揪他小辮子,他跑哪裡都沒用,萬一把這位惹惱了,那就只有一個死。既然如此,不如自個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來。在A國,他總會有點顧忌不是?
顧朔重新將楚涵扶著躺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陳威廉,“楚涵沒病,這裡大概沒有威廉博士的用武之地!”
陳威廉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好半晌似乎才領會顧朔的意思:“其實我只是過來看看。”
“我很好。有勞威廉博士費心了。”楚涵立刻答道。
顧朔跟她說過要離這個陳威廉遠點,似乎陳威廉在試圖挖她的老底。但在扮蕭策時,陳威廉曾經找過她,說她可能是一位故人的親人,楚涵對他的戒心也就放松了些。
但顧朔對這位的抵觸情緒都擺在臉上了。顧朔不待見的人,她也不會待見,是以一句話就堵死了陳威廉所有的路。
陳威廉知道要名正言順接近楚涵是不可能了,隻得寒暄了兩句離開。顧朔故意送他出門,善意提醒:“我覺得威廉博士應該早些回國,難道你不想跟家人團聚?你一個人遠在異國他鄉,出了什麽事可就不好了!”
這是在威脅他嗎?
陳威廉故作淡定狀:“在我去過的所有國家裡,A國的治安是最好的,所以我相信自己的人生安全在這裡能夠得到保障!”
加國那位不讓他回去,而這位勢必會借他引蛇出洞,他又不蠢,兩邊他都無法抗衡,那就只能選擇一個折中的自保方式。
“我很好奇,三少不打算告訴楚涵實情?”
顧朔的眼神突然冷冽下來:“我說的就是實情, 也希望威廉博士管住自己的嘴,知道實情是怎麽樣的!”
這番警告簡直毫不留情。
陳威廉被震驚得無以複加:顧朔竟然向楚涵隱瞞她得艾滋的事,為什麽?難道是怕楚涵會離開他?
說完這番話,顧朔留了一句好走不送便回了病房。陳威廉忍不住跟過去又多看了一眼,只見得顧朔進屋,很自然地在楚涵唇上啄了一口,問她想吃什麽。
動作親昵無間,沒有一點顧忌避諱。
此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恐怕即便是艾滋,顧朔也決定跟楚涵一起得!
這簡直刷碎了他的三觀。
這樣的男人難道不該以事業為重,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值得嗎?
病房裡,楚涵依偎在顧朔懷裡,盡情索取著他的溫度,將陳威廉曾經找“蕭策”的事告訴了他。
“他大概真的以為我是他故人尋找的人,所以才會接近我,你別太緊張了。”
顧朔也沒隱瞞她:“他之前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是,這次,你被韓鵬他們劫持,最後是被他帶走的。”
這就非同小可了。
楚涵清醒的時候便在想,那個背後主使一定是衝著顧朔來的,而自己成了顧朔的短板,她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願意跟著韓鵬他們走到最後,但可惜,她昏迷前並沒有見到那個人。
當時車開進去的小巷很隱蔽,難保不是幕後主使讓蕭舉開過去的,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她的,只怕非主使無疑。
楚涵暗暗磨牙,這個陳威廉最好別讓她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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