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伍在憋悶的病房中醒來,精神萎靡去洗漱間清理了一下,然後準備去隔壁找福林和小伍。
病房門打開,一顆腦袋突然從上方探下來,長長的頭髮垂在地上,一張蒼白的臉距離他不到一公分,鼻尖幾乎撞在一起。
開門就看到一個女人倒掛在自己門口,任誰都會受到驚嚇,大伍也不例外,他的表情出現片刻空白,隨後機械般地伸出手,果斷按下關門鍵。
房門緩緩關合,眼看就要將“女鬼”徹底遮罩時,幾根枯瘦的手指忽然從僅剩一線的門縫中伸出來,將房門一點點拉開,那張可怕的女鬼臉再次出現在大伍眼前。
“一起去吃早餐吧……”陰森森的聲音慢悠悠地飄入大伍的耳朵。
你一大早像鬼一樣吊在別人門口就是為了叫別人一起去吃早餐?!!
大伍心裡臥了大槽,飛快從她身邊越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食堂。待在人多的地方總算感覺安全一點,儘管周圍都是一群神經病。
大伍打好飯,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剛剛坐定便看到喬尤利、小伍和福林端著餐盤向這邊走來,大伍立刻伸手招呼,三人見狀,正準備走過去,但下一秒又同時轉向,坐到了距離他七、八米遠的另一張餐桌旁。
大伍有些納悶,正想端起餐盤去找他們,誰知剛一低頭,驟然瞥見一雙手從桌底下伸出來,順著膝蓋摸上他的大腿,陰影中隨即顯露出一張熟悉的鬼臉,擠在他的胯-間,沖他露出一個邪惡的詭笑。
“啊——”大伍終於不顧形象地驚叫出聲,身體後仰,屁股落空,砰地一聲倒栽在地上,兩條腿還掛在椅子上。
福林和小伍同時面露不忍地別過頭去,喬尤利則是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附近幾名病人好奇地聚攏過來,一邊啃饅頭撕油條,一邊竊竊私語,仿佛正在圍觀一隻長了痔瘡的猴子。
“滾。”原本蹲在桌子下的紅塵,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後方,目光陰鬱地盯著圍觀群眾,發出森然的威脅,聲音不大,卻帶著冰寒刺骨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鑽入所有人耳中。
她盯上的男人也是其他人能盯的?紅塵鬼魅無匹的氣場驚悚大開。
病人們立刻作鳥獸散,而紅塵的身影也詭異的消失了。
大伍臉色鐵青地從地上爬起來,警惕地環視一周,沒有發現女鬼的影子,但這樣反而讓他心裡不踏實,天知道她下一次會從哪裡冒出來!
還是和自己的小夥伴們待在一起比較安全,然而當他轉身準備去找福林他們時,卻發現他們已經不見了,就這樣將他一個人拋棄在到處都是神經病的世界。
大伍心中悲涼,孤獨地站在偌大的食堂中,只有一雙森冷的眼睛,在陰暗的一角,含情脈脈地盯著他。
今天是安閒離開精神病院的第一天,也是大伍開始靈異生活的第一天。
福林從喬尤利那裡得知洛伊離開的消息,暗自思忖著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查探一下這所精神病院,最好能查出洛伊買下這裡的目的,是否真的只是為了紀念他去世的生母?又或者是因為發現了什麼?
至於洛伊之前的提醒,福林並沒有忘記,不過他認為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畢竟大伍遇到的狀況,只是極小概率的意外事件。
抱著僥倖心理和迷之自信,福林和小伍也開始了他們的作死之旅。
喬尤利謹記安閒的叮囑,穿著工作服,掛著工作牌,與病人們同進同出,在其他工作人員協助下,放養式地管理病人們的日常生活。
第四天,按摩泡泡的拍賣結束,駭客的事也有了消息。
安閒從白侯褚那裡得到一個網址和密碼,登入網頁,與那名駭客直接交流,白侯褚並不參與。
雙方順利達成交易,安閒以300W價格,請這名駭客竊取景明近30年的病患名單。先支付50W定金,事成之後,將根據完成程度,適當追加金額。
處理完這些事,安閒帶上一批藥材,開車前往精神病院。
喬尤利事先已經得到消息,掐著時間在門口等她。
安閒將車停好,抬頭看向緩步朝她走來的喬尤利。雖然他的臉上還有殘留幾道疤印,但身形挺拔,氣質出眾,仿佛一隻褪去塵垢的仙鶴,逐漸顯露他的風華。
“這幾天還順利嗎?”安閒問道。
“挺好的。”喬尤利說的是自己,至於其他人……他的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
安閒見他這副要笑不笑的小樣,大概猜出了幾分,於是問道:“福林他們呢?”
“在病房裡。”喬尤利悠然地走在安閒身邊,欣賞著精神病院的獨特風景,享受著從未有過的輕鬆。
“看你這麼愉快,我猜他們這幾天一定過得不怎麼愉快?”
喬尤利輕笑出聲:“你猜得不錯。”
福林他們的悲慘經歷,承包了他一年的笑點。
路上,喬尤利向安閒大概敘述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
對於大伍的慘狀,安閒早有預料,他連兩天都沒熬過,便在無限驚嚇中崩潰了。
讓安閒有些意外的是,老成持重的福林,竟然也早早“陣亡”了。
原因很簡單,他去了一趟公廁。
公廁其實也沒有安閒說的那麼危險,但對於一位來自大家族、循規蹈矩、謹守禮儀的老管家來說,精神病院的公廁就是一個驚“屎”駭俗、人神共“糞”的恐怖異次元。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去找屎?”安閒無法理解。
喬尤利幽幽地看著他:“不是你說‘公用廁所是病人交流情報的地方,沒有任何隱私可言’嗎?”
安閒沉默了一會,說道:“這種玩笑話真的有正常人會信?”
喬尤利:呵呵。
你當時說話的表情和語氣,哪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小伍呢?”安閒又問,“他沒和福林一起去公廁嗎?”
“福林派他去和工作人員套近乎了。”
安閒“哦”了一聲:“他還好吧?”
“如果長了針眼也算好的話。”喬尤利斜眼打量他,“你似乎忘記提醒他們,工作人員身邊有不少參加義務勞動的‘臨時工’。”
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安閒不以為意:“那些‘臨時工’都是精神狀態相對穩定的病人。”
“暴露狂也算‘精神狀態相對穩定’那一類?”喬尤利無語望天,“當然,普通暴露狂對於一名男性精神強化者來說,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怕的是,這名暴露狂擁有‘誰看到他的果體誰就會長針眼’的神奇技能。”
說是長針眼其實不完全正確,這名暴露狂喜歡向別人展示自己的果體,然後觀察對方的表情。對方的表情越豐富,他就越興奮。一旦興奮起來,他就會釋放精神力,讓自己的果體變得更加閃耀動人。
小伍當時的表情肯定戳到了他的g點,然後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具閃耀動人的果體,被充滿肉感的精神力給閃瞎了眼。
在精神病院,沒有哪個病人或是習以為常的工作人員會對他的果體有反應,而小伍的出現,無疑是久旱逢甘露,千里遇知己,他自然要“盛宴”寬待了。
安閒說道:“還好他碰上的不是抽風性癲癇。”
“為什麼?癲癇比暴露狂還危險?”
“患有抽風性癲癇的那位病患,擁有能夠與人同調的精神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旦被發病的他同調了,就會跟他一樣抽風。”
喬尤利:“……”
這裡真是臥虎藏龍……突然好慶倖自己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慢著。”喬尤利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說過精神病不傳染!”
“是啊。”安閒一臉坦然。
“那抽風性癲癇明顯傳染好嗎?”
“不一樣,被同調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與傳染無關。”
喬尤利:“……”
是了,精神病人犯病是天經地義,但正常人跟著犯病就不對了。
與喬尤利聊了一會,安閒又去看望了白侯譯。幾天下來,他整個人清瘦了不少,但脾氣卻收斂許多。雖然反社會人格不太可能擁有正常的感情,卻可以學會如何分辨是非對錯,將所有事物都規則化、程序化,如果是正確程序就讓它繼續運行,如果是錯誤程序便將它刪除。
安閒臨時起意的一個決定,讓白侯譯在這個最沒有規則的地方,學會了規則。
感受到白侯譯的變化,安閒於是給他介紹了第二位老師:詩人波比。
就是那位在食堂吟唱“啊~~魚兒,到底是誰殺了你”的那個傢伙。他是一個表演型人格障礙患者,感情充沛,見識廣博,思維發散,可以傳授人際交往方面的技巧。
如果是其他正常人,肯定會被波比帶進溝裡,但白侯褚天生冷漠,只能學習溝通技巧,透析人情世故,無法感同身受。
巡視了全院,安閒按照計畫,一一為病人進行治療,隨時記錄他們的精神狀況,配製相應的藥物。
至於福林等人,基本已經被三振出局。在精神病院裡,他們只能看到一群稀奇古怪的精神病人,不認為這世上有人能夠治癒他們。
三天後,安閒收到了駭客寄來的文件包,足足100GB的資料。
安閒將其解壓,大概流覽了一下文件名,然後點開了最早的一份文件。
因為跨度二十七年,這份文件裡的資料是最少的,只有一百多人。安閒的目光在病患名單上一一掃過,隨即突然頓住。
名單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