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閒找到倒掛在樹枝上的向非,說道:“我這裡又有一個新項目,經費是三箱奇趣QQ豆,獎金另算,有沒有興趣?”
“我不和倒著的人說話。”向非用他那雙死魚眼,呆呆地望著天空,半長不長的頭髮隨著身體的晃動而輕輕搖擺。
安閒手臂一伸,拎著他的後衣領,將他從樹枝上扯下來,擺在草地上。
“現在可以說話了。”
向非雙手抱胸,兩腿盤起,問道:“什麼新項目?”
“給咱們精神病院建一個網站。”安閒在他身邊坐下。
“我是一個博士,這種小事也來找我?這麼大一家精神病院難道找不到一個網頁製作方面的人才嗎?”向非的語氣充滿不屑。
安閒:說得精神病院好像是什麼大型人才市場一樣。
“普通的網頁製作自然不難。”安閒循循善誘著,“但我需要的是一個集專業性、商業性、趣味性、獨特性於一體的超級大牌網站,包括商城、眾籌、直播、視頻、圖文、論壇、個人空間等多個版塊。到時候我給你配一台電腦,你可以通過網站,與世界各地的專業人士進行交流。作為網站的創辦人之一,網站的建設,就是展示你能力的第一步。”
末了,又補充一句:“這麼重大的專案,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向非一臉深沉,手指在手臂抽風式的點著,說明他的內心已經騷動起來了。
沉默十秒後,他說了六個字:“給我一份策劃。”
安閒直接給了他一塊平板。
精神病院的電子設備比較少,但並非沒有電子設備,只要是在精神力相對穩定的環境下,基本不影響電子設備的使用。
搞定向非,安閒開始物色網站各板塊的管理員。
精神病院的網站,一般只介紹了建院時間、建築規模、醫師設備等內容,頁面簡單,門庭冷落,因為它的特殊性,並且涉及病人的隱私,大多諱莫如深。
安閒自然不會公開病人的隱私,而是想將網站作為平臺,讓他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能。
比如直播,可以與花花世界關聯起來,由他們進行萌物或者藥物的直播。
隨著花花世界的發展,以後需要處理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安閒一個人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對外招聘難免節外生枝,不如在精神病院內尋找合適的幫手,也算物盡其用。
三天後,白侯褚將自己爭取到十萬賠償的好消息告訴安閒,正意氣風發地準備要求獎金時,卻反被安閒的計畫震住了。
“什麼?你讓你的病人幫你建網站,還想讓他們幫你搞直播?”有那麼一瞬間,白侯褚覺得安閒瘋了。
“是的,你覺得怎麼樣?”
盟主,你特麼這是要上天啊!一個人上天還不夠,還要帶著一群神經病一起上天!你這樣會嚴重影響社會和諧你知道嗎?快醒醒,讓我們回歸正常的社會!
“我覺得這個可以有。”一番吐槽後,白侯褚表示了由衷的支持。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安閒一錘定音,“商場和眾籌那一塊就交給你負責了。”
“慢著。”白侯褚謹慎地問,“眾籌我可以理解,主要負責捐贈事宜,但商城有什麼用?”
精神病院有什麼可交易的東西?難不成販賣精神病人和人體器官?這是犯法的,盟主,你可要三思啊!
“等他們以後開了直播,萌物的周邊可以在商城出售。”安閒如此說。
白侯褚一臉驚悚:NO!周邊銷售現在是我的項目,我不要一群精神病幫我直播,那樣還有人買嗎?!
不待白侯褚抗議,安閒繼續道:“除了周邊外,病人們創作的各種文學藝術作品,諸如小說、繪畫、雕刻等等,都可以出售。”
咦?好像有點意思。
“如果某些病人有了名氣,他們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日常用品,都可以簽名拍賣。”
喂,你連他們成名後的星路都想好了?你確定他們能成名嗎?你這迷之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喂!
白侯褚覺得盟主的腦洞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了。
“行了,你不用再說了。”他已經360度全方位地認輸了,“按照你的計畫實施吧,我全力配合。”
結束通話,安閒處理好精神病院這邊的事宜,便開車返回了思悠山。
她與賀凜約定的時間到了。
賀凜這次並沒有按時趕到,而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天。
安閒見到他時,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折褶,精神也有些疲倦,似乎好幾天都沒睡好。
“先去洗個澡,休息三個小時,我們再開始。”安閒將他推進房間。
賀凜也沒有拒絕,清洗一番,躺倒在床上,聞著熟悉的味道,很快便入睡了。
“賀爺這段時間很忙,接待外賓、參加會議、處理文件,一天睡不到3小時。”飛拓見縫插針地給他家賀爺刷好感值道,“這次能過來,也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畢竟他現在已經恢復首席之職,出入不像以前那麼自由了。”
安閒理解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飛拓偷偷打量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絲毫“憐惜”,不由得為賀爺心酸。
唉,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賀凜這一覺,足足睡了四個小時,醒來時,還在床上賴了幾十分鐘。
整理了一下,賀凜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間,吃完飯,安閒又領著他和獅衛出去跑了一圈。
奔跑時,賀凜總覺得自己在安閒心中的定位,可能和這頭炎獅沒什麼兩樣,或許還有所不如……真是讓人痛心的真相。
回到小樓,賀凜跟著安閒走進房間。
“待會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慌亂,我就在你身邊。”安閒叮囑道。
賀凜點點頭,在他平和的注視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安閒將手覆在他的前額上,像上次那樣,用靈識探索他的腦域。
前二十幾年的記憶快速掠過,安閒很快觸及到最深層的意識。
還是那個純白的房間,四歲的賀凜站在屍體和玻璃碎片中,周圍沒有其他活人,世界一片死寂。
這時,耳邊隱約傳來雜亂的聲音,有抽泣聲,有呢喃聲,還有模糊不清的交談聲。
視線晃動,畫面突然轉換,純白的房間不見了,屍體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金屬質感的封閉空間。
周圍站著數十個年齡從5歲到12歲不等的孩子,畏縮地擠靠在一起,臉上帶著惶恐和迷茫。在他們正前方,有一塊巨大的玻璃牆面。
賀凜距離他們六七米,右手被一個男人拉著,抬頭望去,模模糊糊一片,看不清面目。
正在這時,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大片玻璃碎片炸開,一個人影從玻璃碎片中躍出,瘋狂地向那群孩子撲去。
站在賀凜身邊的男人,猛地鬆開他的手,快速沖向那名發狂的人,似乎想要制住他。
然而對方只是身形一動,便躲開了他的攻擊,並反手扼住他的脖子,隨即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這張臉慢慢在眼前放大,最後只剩下一對滴血的瞳孔……
“啊!”賀凜猛地睜開眼,呼吸紊亂,握著安閒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幾乎將她掐斷。
好在這次精神力沒有暴亂,在安閒的安撫下,賀凜很快穩定下來。
“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安閒問道。
賀凜深呼一口氣,好半晌才吐出三個字:“我爺爺。”
賀凜對他的爺爺沒有多少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記得自己在照片中見過他的爺爺,沒想到四歲時,他曾與爺爺有過交際,只是爺爺當時似乎陷入精神暴亂了。
“再來一次。”賀凜面色冷峻道。
“四天後。”安閒拒絕。
“再來一次!”賀凜拽住他的手臂,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如果你不怕變成腦殘,那就繼續吧。”安閒對他無意中外放的威壓不為所動。
被安閒一瞪,賀凜瞬間收起所有鋒芒,垂下頭,沉聲道:“對不起。”
“探索腦域是非常危險的,不能急躁。”安閒取出一顆丹藥遞給他,“那些記憶就在你腦中,不會消失的。”
賀凜接過丹藥,隨手扔進嘴裡。
安閒瞥了他一眼,這傢伙對她真是毫不設防,如果想弄死他,只要一顆藥丸就夠了。
“我覺得那可能是一個實驗室。”賀凜突然開口道,“但我從來沒聽父親或其他長輩提起過。”
他作為賀家地位最高的後輩,竟然不知道他們家還有這樣一個秘密實驗室。
安閒沉默不語,在沒有確定他的身份前,暫時還不能向他透露研究所的事情。
賀凜揉了揉眉心,眼中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片刻後,他抬頭對安閒道:“今天就到這裡吧,辛苦你了,花花。我還有事,現在要馬上回去一趟,四五天後我再來找你。”
安閒點點頭,沒有異議。
目送賀凜行色匆匆地離開後,安閒立刻將這件事放到一邊,鑽進自己的煉藥室,開始了新一輪的煉藥工作。
一天後,安閒給花花世界補好貨,又與花粉們交流一下感情,便準備前往精神病院。
走出小樓,安閒心想,應該儘快尋找一條晶石礦了。靈石是啟動傳送陣的必備條件,只要有了傳送陣,就不用來來回回地奔波了。
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忽見前方駛來一輛磁浮車,在距離安閒四五米的位置停下來,隨即從車上走下一名清俊的青年。
赫然正是文泰大師的孫子季景澤,5級藥師,曾與她比試炮製藥草,輸給她一株纏絲草。
安閒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隨即又猛地轉過頭,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季景澤正要說話,卻被安閒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氣勢一弱,醞釀了許久的一句既高冷又不失風度的“好久不見”瞬間變成了驚疑不定的:“怎麼了?”
“沒什麼。”副院長的人選還沒著落,醫藥部的主任卻送上門來了,安閒微笑,“你完成三十分鐘150株的目標了?”
當初季景澤輸給她後,她讓他繼續磨練技術,等到可以在三十分鐘內炮製出150株優質藥材後再來找她。以季景澤的心性,如果沒有完成目標,絕對不會來找她。
“是的。”季景澤又恢復了幾分自信。
“那你這次想和我比什麼?”安閒一副隨時奉陪的模樣。
季景澤見他一反常態的積極,不由得心生警惕。
“你不是不喜歡比試嗎?”
“今時不同往日,我看到了你對煉藥的執著和磨練技術的決心。”安閒一臉鄭重。
季景澤覺得對方終於將自己當作真正的對手了,心中莫名欣喜,嘴角不自覺上揚:“我想和你比專精藥物的煉製。”
他一開口就是專精藥物,安閒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乾脆道:“沒問題。但是如果你輸了,你最少要給我打工三年。”
季景澤一愣,目光掃過他身後的小樓和那片花田,給他打工不就是在這裡工作嗎?這裡人傑地靈,不但能學習種植藥草,還能學習煉藥技術,他求之不得啊!
季景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
“跟我來。”安閒鑽進車裡,帶著季景澤一路絕塵。
行駛了許久,季景澤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好像只提到自己輸了會怎麼樣,完全沒提到對方輸了會怎麼樣。尼瑪,這意思是自己肯定會輸?更操蛋的是,他竟然還覺得理所當然!
季景澤的臉上毫無波動,內心卻在狂躁,決定待會下車就要跟他言明賭注,不能被他小看!
兩輛車相繼停下,季景澤邁出長腿,氣勢咄咄地從車上下來。
“洛伊。”
“什麼?”安閒轉身。
“如果我贏了,你打算付出什麼?”季景澤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安閒想了想,丟出誘餌:“送給你一本獨家藥方集。”
“一言為定!”季景澤果斷咬鉤,鬥志昂揚,“我不會輸的!”
話音剛落,目光不經意瞥見門口六個恢宏的大字:溯源精神病院。
季景澤:“……”
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是要和我比試嗎?到這裡來幹什麼?”季景澤問。
安閒站在那六個大字下,側身望著他:“是啊,比試地點就在這裡。”
季景澤又問:“之前你說的,我輸了就要給你打工三年,請問打工地點是……”
安閒一擺手:“也是這裡。”
季景澤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覺得我的技術還不夠純熟,或許應該再磨練三年……”
“你剛才還自信滿滿地說‘我不會輸的’。”安閒毫不留情地截斷他的退路。
季景澤:“……”
啊啊啊,他沒事裝什麼大頭蒜!明知贏不了還要比,這不是找抽嗎?老實認輸不就得了?!
“走吧。”安閒拉著他的手臂,微笑著將他拖進了精神病院這個未知的領域。
兩人的比試,毫無疑問地,以安閒獲得壓倒性勝利而結束。
季景澤含著淚,在安閒和一群精神病人的盯視下,“屈辱”地簽下了自己未來三年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