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數十名身手敏捷的黑衣男子,偷偷潛入思悠山,開始大肆搜刮和破壞。
幻陣已經失去作用,但爪牙和獅衛等幾隻寵獸將大部分珍稀植物都藏起來了,可惜還有不少沒來及移栽的植物,只能留在花田或溫室中。至於其他重要物品,不是被安閒藏進地下室,就是放入儲物戒中。她平時生活樸素,小樓裡連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黑衣男子在小樓一無所獲,便將重點放在花田中,四處挖掘珍稀植物,下手粗暴,毫不愛惜。爪牙躲在湖泊中,冷冷地盯著他們。若非安閒事先有交代,它恐怕早就撲出去了。以它現在的實力,對於十幾個A級以下的人類強化者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獅衛也被安閒打發到山上去了,花田和小樓目前處於無防御狀態,以植物的攻擊力,對高級強化者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不過多時,黑衣男子完成任務,匯合在一起,然後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五分鐘後,只聽轟然一聲,大團火焰從小樓內部爆開,瞬間將黑夜照得通紅。
正在周邊警戒的護衛見此情景,無不驚駭,一邊請求援助,一邊向小樓沖去。
不過,等他們趕到時,原本來勢洶洶的火焰卻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被某種力量吞食了一般,但儘管如此,小樓還是被大火燒毀了一半。
看著被燒毀的小樓以及淩亂的花田,護衛們怒不可遏。報警之後,因為監控被破壞,主人又不在家,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警方只是大概勘察了一下現場,做個筆錄便讓其他人等通知了事。
第二天,這件事被發佈到網上,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別致的小樓被燒得面目全非,美麗的花田一片狼藉,盟主珍愛的花卉,如今只剩下殘枝敗葉。眾人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點,開始擔心盟主是不是真的遇害了?
緊接著,精神病院有幾名病人接連發病,被強制轉移到其他醫院。隨後,醫療監察機關派遣三名治療師和數名強化者,以援助為名入住溯源。
他們送來了大批藥物,與溯源的藥物混雜在一起,不動聲色地替換原有的配方。
季景澤檢測了這批藥物的品質,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雖然心中存疑,卻不知如何下手。沒有盟主的支援,單憑他和幾名助手,很難兼顧所有病人的藥物配比。只能加強監管,保障病人的用藥安全。
然而,儘管他非常謹慎,還是無法避免病人被轉移。對方轉移的,大多是盟主特別照顧過的病人。這種情況,直到副院長塞格賴爾從國外高薪聘請了兩位權威醫生坐鎮,才稍有改善,但之前被強制轉移的病人卻很難再要回來了。
有人在一點點蠶食和分化盟主的產業,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而且對方地位不低,來頭不小,連塞格賴爾、白侯端以及眾多豪門花粉也無法讓他有所顧忌。
如果盟主一直不出現,用不了多久,她的產業必然會以各種理由、各種方式被吞併。那些敢為盟主出頭的人,都是抱著一腔熱血,若盟主不在了,他們很快便會偃旗息鼓。
無論盟主的名氣有多大,能力有多強,說到底也只是一介平民,無法和一方勢力抗衡。以前有賀凜做後盾,如今賀凜自身難保,有人決意要對付盟主,也不過是稍費一點心力的事。
網上一片低迷,儘管花粉們群情激憤,卻也改變不了目前的局面,還有一些無良的噴子,趁機攪渾水,到處散佈對盟主不利的謠言,弄得原本和諧的論壇烏煙瘴氣。
不久前,盟主還和花粉們在賽場上鬥法,那帥氣而恣意的身影,如今猶記在心。但轉眼間一切都變了,小樓被燒,花田被毀,網店空置,精神病院被監控,盟主也不知所蹤。回想曾經歡快的時光,不少感性的人忍不住落下淚來。
盟主,你到底在哪裡?如今是否安好?
海上,一艘私人輪船中,一名棕髮男子坐在沙發上,愜意地品嘗著紅酒。在他對面,還坐著一名金髮男子,兩人年紀相當,不過二十多歲。
“范傑,你不覺得你弄出的動靜有些大了?”金髮男子斜睨著棕髮男子,眼中透著幾分不贊同。
“不用在意。”被稱為“范傑”的棕髮男子微微一笑,“那個男人已經被解決了,一個小小治療師掀不起什麼風浪。”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金髮男子提醒道,“如今正是關鍵時刻,我們必須更加謹慎行事。”
“雪魄藍,你現在是27歲,不是72歲,能不能有點年輕人的活力?”范傑嗤笑,“我們的研究已經成功了,剩下的就是清除隱患,將這個秘密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人手上。若非你當年瞻前顧後,哪還有今天的麻煩。你不出手是因為後臺不穩,但我上面有人,沒什麼好顧及的。”
雪魄藍沉默了片刻,隨即站起身,淡淡道:“聯盟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我今天下午回查利士。”
“哦。”范傑一頓,問道,“阿塞島的善後工作處理好了?”
雪魄藍回道:“已經由我們雙方的軍隊接管,不會有什麼消息外泄的,可惜沒有找到賀凜的屍體。”
“我不認為在那種情況下,他還有存活的機會。”范傑放下酒杯,冷聲道,“沒有找到屍體,有可能是掉進海裡了。”
雪魄藍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走出房間,吩咐屬下準備遊艇。不過多時,便聽到遊艇開動的聲音,范傑起身來到窗邊,看著雪魄藍坐著遊艇疾馳而去,嘴角泛起一抹譏誚的笑意。
這時,手上的聯絡器忽然傳來震動聲,隨手一點,那邊立刻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范先生,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
“什麼麻煩?”范傑的語氣不冷不熱。
“喬家大少是溯源組織部主任,對我們安排的人多有阻撓,我們沒法下手。”
范傑面色一冷,喝道:“喬尤利現在不是什麼大少,只是個一無所有的棄子,你們連一個棄子都對付不了?”
“但喬二少那邊……”雖然喬克森死了,但二少喬古斯還有一定實力,不是好惹的。
“放心,喬古斯現在忙著跟我周旋,沒時間理會喬尤利,你只管下手就是了。”范傑的話語中透著無情。對於重獲青春的他而言,後代這種東西,想要多少都沒問題。(范傑就是奪舍成功的喬克森,喬尤利和喬古斯的父親。)
“明白了,那麼之前已經轉移的那些病人……”
“找個機會,讓他們徹底變成瘋……”話音戛然而止,幾根冰冷的手指,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范傑的脖子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讓人驚懼的強大威壓。
“范先生?”聯絡器那邊傳來疑惑的聲音。
這邊無人應答,不過數秒,只聽“砰”的一聲,范傑癱倒在地,仰面向上,雙目圓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隨後,從他的身體中,緩緩飄出一縷幽魂。
“范先生,范先生?您還好嗎?”聯絡器中不斷傳來焦急的呼喊。
一隻白皙的手將聯絡器從范傑手腕上取下來,拿到近前,淡淡回道:“他已經死了。”
“你,你是誰?!”
“我是你們的噩夢。”語畢,手指收緊,硬生生將聯絡器捏成粉末。
一縷陽光從窗外射入,照亮了房間中的人影,身姿綽約,長髮垂腰,赫然正是久未露面的安閒。
她轉過頭,冷冷望著喬克森的殘魂。奪舍之後,他的靈魂已經破損,實力也大不如前。
【該死!該死!】殘魂充滿怨毒,兇狠地撲向安閒。
安閒一動不動,看著他沖過來,然後又被她身上的浩然之氣反彈回去。
“你的命,本不該由我來收。”安閒平靜道,“可惜你不知收斂,欺人太甚。”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喬克森,你以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沒有人知道嗎?”安閒語氣嚴厲道,“你們的研究方向完全是錯的,即使奪舍成功,你們的靈魂也會受損,幾次之後就會魂飛魄散。你們所追求的長生,不過是一條永世不得超生的絕路!”
殘魂先是一愣,隨即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為站在你面前的,”安閒雙目傲然,“就是一位存活了兩千多年的長生者。”
殘魂徹底呆住了。
安閒取出境水瓶,冷然道:“天道輪回,善惡有終。我雖不是除魔衛道為的正義之士,卻也並非避忌殺生的愚善之輩,殺你們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我問心無愧。”
境水瓶輕輕顫動,一縷黑氣從瓶口升起,如一條靈蛇,飛快纏住企圖逃跑的殘魂,然後將它拉入瓶中。殘魂發出尖利而恐懼的哀叫聲,不過片刻便沒了聲息。
安閒收起境水瓶,腳步一動,瞬間消失在房間中。
就在她消失的同時,房門被撞開,一群保鏢沖進來,看到地上的屍體,全都傻眼了。
安閒是在一天前走出地下室的,當她看到凋零破敗的花田時,心中的憤怒無法言喻。她懶得浪費時間調查是誰下的手,直奔范傑而去。
他是研究所的主要成員之一,殘害無辜,殺人奪舍,拿他祭花不需要猶豫。
等她追蹤到范傑,潛入他的房間,正好聽到他與雪魄藍的對話,從中得到四個消息:一,找她麻煩的人確實是范傑(喬克森);二,范傑(喬克森)上面還有大人物;三,研究會已經取得了某項研究的成功;四,阿塞島事件可能是聯盟和查利士幾方勢力的陰謀。
安閒沒有衝動地將雪魄藍也一起殺了,以免引來查利士那邊的人,讓局面變得更混亂。
殺了范傑之後,安閒回到思悠山,並沒有急著露面,她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范傑被殺的消息,捂都沒來得及捂,就上了新聞頭條。消息來源就是那名最後與范傑通話的傢伙,為了確認范傑的安全,他先後聯繫了好幾個人,一來二去,消息就這樣走漏了。
雪魄藍剛剛回到查利士就看到新聞,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前腳剛走,范傑後腳就被殺了。作為他生前最後見過的人,毫無意外地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范傑一死,最受衝擊的就是喬家。范傑繼承了喬家大半產業,他死後,這些產業將由范家其他直系親屬繼承,與喬家再無關係。
不過,喬尤利卻在不久後收到一份遺囑,是“范傑”繼承喬家產業不久後立下的遺囑,言明如果自己死亡,手上的產業將由喬家直系血親繼承。看來喬克森也不希望家業落在外人手中,他將來可能還打算奪取喬家子孫的軀體重回喬家。
范傑的死,只是一個開始。
燒毀她的小樓,踐踏她的花卉,迫害她的病人……如果安閒再晚幾天出來,她辛苦經營的一切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沒有門庭的人就是容易被人小看,所以她決定不再放任自流。
修真界門派林立,實力為尊。安閒身為靈源派的入室弟子,自有名門大派的驕傲,豈能任人欺辱?
幾天後,一個以“研究藥材花卉種植”為主的民間組織註冊成立,註冊資金一百萬,名為“溯源派”,總部設在思悠山,分部就在溯源所在的郊區。
暗殺范傑是一步,建立溯源派是第二步,接下來要做的第三步,就是將那些被轉移的病人全部搶回來。
安閒踏著夜色,獨自來到溯源精神病院周邊的荒地中間,將手上的木牌用力插-進泥土中,木牌中間,刻著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溯源派”。
安閒一手扶著木牌,望著空曠的土地,吹著蕭瑟的涼風,心中平靜如水。
萬丈高樓平地起,千年邪教亂世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