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凜盤腿坐在地毯上,雙手合十,握著靈石,閉目吐納,周身環繞著淡淡的白氣,呼吸之間,自有韻律。
片刻,賀凜斂氣收勢,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有如出鞘的寶劍。他手中的靈石暗淡無光,已然耗盡靈氣。
39天了。
只剩下最後兩顆靈石,他很快就能去找他了。
經過這些天修煉,賀凜感覺體內靈力明顯增加,精神力也變得愈加活躍,但並沒有出現過度失控的狀況,反而比以前更容易操控。
正在思索間,門外傳來飛拓的聲音:“賀爺,您醒了嗎?家主約您九點見面,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他所說的“家主”就是賀凜的父親賀之鈞。
“知道了。”賀凜站起身,將手中的靈石放入一個精緻的盒子中,然後走進浴室。
飛拓在門外等了片刻,聽到開門聲,正要回頭,忽然感覺一股強烈的精神力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站定之後,飛拓駭然朝賀凜望去,以為他的精神力又出現暴動了,卻見他面色平靜,鎮定如常。
“賀爺,您沒事吧?”他謹慎地問了一句。
“我能有什麼事?”賀凜徑直朝樓下走去,身姿筆挺,步履穩健,帶起一陣勁風。
飛拓跟在他身後五步之外,渾身緊繃,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精神威壓,暗暗猜測賀爺的精神力是不是又發生什麼變故了,為什麼如此動盪?
賀凜身上動盪的精神力,直到車子抵達目的地才終於收斂。
下了車,賀凜走進賀家莊園,賀之鈞正在書房等他。
賀凜向他問了聲好,表情平淡而疏離。
賀之鈞五十上下,兩鬢泛白,但並不顯老,舉手投足間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他先和賀凜隨意聊了幾句家常,隨後問道:“你和喬家那位之間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賀凜無語,居然連他父親都以為喬古斯在追求他?
不待他說話,賀之鈞又道:“若是你也有意,與喬家聯姻也是不錯的選擇。”
賀凜詫異地看向賀之鈞,疑惑道:“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娶一位世家千金嗎?同性配偶從來不在您的考慮範圍,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因為喬家的家世?”
“喬家家世固然是一個原因。”賀之鈞緩緩道,“主要是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遲遲沒有中意的物件,我不希望你繼續拖下去,只要你喜歡,雙方又是門當戶對,性別也不那麼重要了。如今基因技術先進,想要孩子有的是辦法。”
“門當戶對?”賀凜冷冷道,“若非門當戶對,我是不是就不能找同性配偶了?”
賀之鈞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身為賀家人,我以為你早有覺悟。”
賀凜沒有爭辯:“今天您叫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的。”賀之鈞不軟不硬地回道。
“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您,喬古斯沒有追求我,我對他也沒有任何想法。”賀凜站起身,“我的伴侶,我自己會找,您不必操心。”
賀之鈞見他要走,出聲道,“我希望你儘快做出決定。”
賀凜面色微沉,轉身走出書房。
片刻後,一名貴婦從側門走進來,遞給賀之鈞一杯茶,溫聲道:“你啊,明明關心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能好好說?”
“關心他?他哪裡需要我的關心?”賀之鈞端起茶杯,一臉冷峻。
“你就是嘴硬心軟。”貴婦歎了一口氣,問道,“是不是上面又向你施壓了?”
賀之鈞點點頭,蹙眉道:“上面一直在留意賀凜的精神狀態,前段時間,他的精神力出現了異常,變得更加紊亂,不少人已經將他當作不穩定因素,甚至有人提議對他進行隔離治療。”
一名精神力不穩定的S級強化者,對任何國家都是一種潛在威脅。
“我明白你的意思。”貴婦輕聲道,“你是想為他找一位頗有份量的結婚物件,為他增加政治籌碼。”
賀之鈞沒有說話。
貴婦繼續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和他開誠佈公地商量?”
賀之鈞冷哼一聲:“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將婚姻當作政治籌碼。原本以為喬古斯是一個轉機,沒想到只不過對方一廂情願而已。唉,我早就知道,那小子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男人。而且說實話,喬古斯也不是一個合適的結婚物件。”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貴婦問道。
賀之鈞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片刻後,開口道:“你幫他物色幾位結婚人選,找機會讓他們多接觸一下。我想辦法請文泰大師出山,如果有他幫忙,或許能夠解決賀凜的精神力問題。”
賀凜走出賀家莊園,心情頗為壓抑。
他很清楚父親的用意,無非是想穩固他的地位。只是他對權利毫不眷戀,如果可以,他寧願待在那個人身邊,平平淡淡的生活。但從小培養的責任感,又讓他無法肆意妄為。
賀凜在車門前站定,對飛拓道:“你去後面那輛車,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
飛拓躬了躬身,然後朝後面那輛車走去。剛剛拉開車門,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呼嘯之聲,轉頭一看,賀凜已經開著車跑沒影了。
飛拓連忙追上去,結果還沒開出幾百米,賀凜那輛車的追蹤信號就在螢幕上消失了。
“大人好像將信號遮罩了,怎麼辦?”一旁的警衛看向飛拓。
飛拓思索片刻,說道:“沒關係,我知道他想去哪裡,你按照這條路線慢慢開。”
“好的。”
賀凜一路飆車,徑直朝思悠山的方向急馳而去。
他現在很想看他一眼,看一眼就好。
“哈哈哈哈……”草地上,一個七、八的孩子正抱著一個雲團歡快地打滾,兩名看護站在一旁,時刻注意他的安危。
不遠處,安閒和白侯老先生坐在遮陽傘下,一邊喝茶一邊看孩子玩鬧。
那個孩子就是白侯老先生的小孫子白侯褚,也是老先生唯一關照的孩子,每個月都會將他接過來聚幾天。可惜,白侯褚智力低下,七、八歲的年紀,連簡單的數字都念不全。
老先生望著自己的孫子,臉上雖然帶著笑容,眼中卻透著心疼和無奈。
“你說的對,我應該經常帶孩子出來活動一下。”老先生笑道,“看他玩得多開心。”
安閒為他斟了一杯茶,開口道:“看得出,您很喜歡這個孩子。”
“呵呵,他是我的孫子,我又怎麼會不喜歡?”老先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只盼他能茁壯成長,即便永遠如此單純也沒關係。”
“那您可要好好調理身體,他的人生裡,不能沒有您。”
老先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安閒也不再多言,一老一少就像抱守靜坐的蒼松翠柏,悠然自得地享受著大好風光。
正在這時,一名女傭走過來,恭敬道:“先生,剛才管家發來信息,二少正在莊園中等您。”
老先生臉色一變,怒道:“那個兔崽子還敢來見我!誰放他進來的,叫人把他趕出去。”
女傭遲疑道:“二少說是來接褚少爺回家的。”
“哼,他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自己兒子了?”老先生一掌心拍在桌子上,起身準備往回走,餘光瞥見還在玩耍的白侯褚,又停住腳步。
正在猶豫時,耳邊傳來一個清和的聲音:“老先生若不介意,不如讓小褚在我家住兩天怎麼樣?我養了幾隻寵物,相信他會喜歡的。”
老先生眉頭一展,對安閒笑道:“麻煩你了,如果小褚太鬧騰,你就讓人把他送回來。”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先生點點頭,面色一整,氣勢洶洶地朝莊園走去。
草地上,只留下了安閒、白侯褚以及一名負責照顧他的女傭。
白侯褚見自己的爺爺離開,先是木訥地發了一會呆,然後抓起一把雲團往嘴裡塞。
“哎呀,褚少爺,這個不能吃。”女傭連忙上前,將他嘴裡的東西摳出來,動作有些粗魯,指甲還不小心刮到了他的嘴角。
白侯褚嘴巴一憋,嗚哇一聲哭起來。
“哎呀,真是的。”女傭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小聲抱怨著。
她可能以為安閒離得遠,聽不到,所以未加掩飾自己心裡的嫌惡。
安閒皺了皺眉,緩步走過來,對她說:“你先回去吧,小褚這兩天就交給我照顧了。”
女傭為難道:“我是褚少爺的貼身女傭,不能隨便離開他。”
“你回去告訴老先生,就說是我的決定,他不會怪你的。”
“可是……”女傭還想再說,卻在對上安閒冰冷的目光時,驟然收聲。
她的嘴唇動了幾下,最終什麼都沒說,看了白侯褚一眼便離開了。
“好了,該走的人都走了。”安閒站在白侯褚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從現在開始,你就歸我了。”
白侯褚坐在地上,仰著小腦袋,懵懂地望著安閒,臉上還掛著沒有流乾的眼淚。
安閒沖他露出一個狼外婆般不懷好意的笑容。
白侯褚還以為她在安慰自己,鼻涕一抽,也回了她一個天真無邪的傻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即將從見光死的炮灰模式,進入全程開掛的龍傲天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