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不必駭怕,胡某一心仰慕小娘子,這一番特來與小娘子相會,解一解小娘子煩悶的!”
方妙妙嚇得身子發抖,猛然想起自己枕頭下面還有一把剪子,當下伸手摸了出來,顫著聲音道,
“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那胡管事淫笑著卻是摸了過來,
“小娘子莫怕!胡某定能讓你快活的!”
說著伸出去手去摸到了一隻小巧滑膩的玉足,方妙妙尖叫一聲縮回去背抵到了牆上,那胡管事把手在鼻下一聞,
“嘿嘿!小娘子人美腳也香,小娘子別怕胡某最憐香惜玉不過了!”
人便脫了鞋上床,這廂雙膝跪著勾下身子,伸雙手去抓方妙妙,方妙妙縮在那處瞪大了眼,這屋子裡黑暗只有外頭一點兒月光透進來,也瞧不清人只看到有高大的黑影向自己壓了下來,嚇得她舉了剪子一揮,也是那麽巧那剪子尖兒正正扎進了胡管事的喉頭上,
“噗……”
也是他應得,正巧他彎下腰來抓人,倒似把喉頭送到剪子尖上一般,血立時就噴了出來,灑了方妙妙一臉,胡管事卻是一聲不吭,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
方妙妙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忙跌跌撞撞下了床,把桌上的油燈點亮一瞧,那床上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男子,雙眼大瞪,咽喉冒血早已氣絕在那處。
方妙妙嚇得是魂不附體,尖叫一聲便往那門前跑,跑到一半卻是猛然停住了,
我……我不能出去!
我……我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若是出去報了官,便是個捉拿下獄的下場,再還有殺了人!
我……我還有活路嗎?
不……不……我不能出去!
我……我要逃走……
對……對……我要逃走……
這念頭一起立時便動起手來,抖著手不敢去看那床上的死人,這廂七手八腳將那東西收進了一個包袱裡,吹熄了桌上的燈,打開門悄悄下了樓。
那胡管事本就與客棧的老板通了氣,上頭什麽聲響弄出來都不許他們來過問,這一下了倒便宜了方妙妙逃走。
懷裡包著細軟出來,被那河風一吹這才想起還有宋士銘在碼頭上,忙理了理頭髮,將身上衣裳整了整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尋到碼頭處。
那碼頭上正燈火通明,一幫子精赤著半身的漢子在來回奔忙著,方妙妙過去有那眼尖的瞧見了,立時一聲怪笑,
“喲!這是那裡來的小娘子,大半夜的尋男人尋到碼頭上來了!”
方妙妙白著一張臉,強吞了一口口水陪著笑道,
“這位大哥,我……我尋我們家男人宋士銘!”
那人上下打量了方妙妙,
“倒是瞧不出那宋小哥兒竟有這般好看的媳婦兒!”
當下衝那碼頭上喊了一聲,
“宋小哥兒!”
宋士銘聽了循著聲音一瞧,竟瞧見方妙妙一身素衣立在那處,忙甩了背上東西幾步過去,
“妙妙,你怎得到這裡了?”
方妙妙見了宋士銘一顆駭怕的心這才有了著落,
“士銘!”
聲兒裡帶著哭腔,忙又強自忍著拉了宋士銘往陰暗處走,
“妙妙,這是出了什麽事兒?”
方妙妙把自己投入他懷裡,身子發著抖,
“我……我殺人了!”
“你說什麽?”
宋士銘幾疑自己聽錯了,
“我殺人了……”
方妙妙抖著身子將那人如何到了自己屋子裡,自己如何失手捅到了他喉頭一講,
“那……那人我……我也不認識,他說……他姓胡……”
宋士銘一聽立時知曉那人是誰了?
那胡管事好色之名在這處誰人不知?
這附近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他沒有不沾染的,這碼頭上的漢子有好幾個都做了綠毛龜兒,但都礙著要在他手下討生活,隻得生生咽了這口氣。
宋士銘聽罷又是擔憂又是害怕,
“你……你把他殺了,現……現下我們怎麽辦?”
方妙妙在他懷裡抬起頭來,
“我們逃……快些逃走!”
宋士銘有些猶豫,
“我們逃到何處去?”
方妙妙應道,
“不管逃到何處,我們立時需得離開,若是待到天明那屍體被人發覺,我們想走也走不掉了!”
宋士銘聞言也是被嚇到,連衣裳也顧不得穿回去,兩人便提了包袱往黑暗之中奔去。
兩人心慌也不辯方向隻知往前頭跑,卻是不知不覺進了外城,這時節內外城俱有宵禁,只是外城連著外頭水道各商號做買賣居多,因而城門並不關閉。
只是兩人在這街上亂走,正遇上五城兵馬司巡夜至此,見大半夜還有一男一女在這街上亂走,其中那男子還光著身子,那裡有不追的,
當下大喝一聲道,
“前頭什麽人給爺爺們站住!”
兩人一驚見那身穿官服之人在後頭,以為事兒發了立時跑得更快了,
“嘿!見著官爺便跑,定是犯了事兒,哥幾個速速將人緝拿歸案!”
這廂便持刀追了下去,前頭兩人跑後頭幾人追,宋士銘是身子健壯腳下飛快,方妙妙也是虧得在那山裡練了些時日,這一通跑下來那官人追得是氣喘籲籲,竟沒有將人追著,
“站住!你們站住!”
兩人那管他們在後頭山呼呐喊,手牽著手也不知跑到了什麽地方,只見這處家家戶戶都是高門大宅,四處還有家丁巡邏,兩人左躲右閃自那拐角出來,卻不防長街之上竟還有人禦車而行,兩人衝出去宋士銘轉頭瞧見忙縮了腳,卻是來不及拉住方妙妙,只能眼睜睜瞧她衝到馬車前頭。
幸喜那禦馬之人十分了得,這廂大喝一聲強拉了韁繩,將兩匹健馬生生停下,高高揚起的馬蹄差一點兒便落到了方妙妙的腦袋上頭。
“啊……”
方妙妙尖叫一聲護著頭癱在地上,那趕車的卻是大怒罵道,
“想找死去遠些,沒得沾染了上大爺,惹上一身騷氣!”
車裡有人說話,
“什麽人攔路?”
“爺,不知從那裡鑽來的狗男女,不想活了往車下鑽!”
“嗯,趕到一旁!”
“是!”
那趕車的忙過來趕人,宋士銘這才回過神來扶方妙妙,兩人起身卻聽那頭腳步聲響,兩人嚇得又要跑,
“快跑那官爺來了!”
那車上的人一聽咦了一聲問道,
“你們犯了何事被五城兵馬司的人追?”
宋士銘與方妙妙不敢說話,那馬車上簾子一挑露出一張臉來,目光在方妙妙身上打了一個轉,笑了笑道,
“今兒遇上爺心情好,你們上來避一避吧!”
兩人耳聽的追兵近了那裡顧得想其他,忙三兩下爬上了車,馬車簾子一放那五城兵馬司的人便過來了,
“什麽人?為何深夜行車?”
那趕車的見狀從懷裡摸了令牌出來,
“這是夜行令請幾位官軍查看!”
那幾人上來驗看確實真實無誤,點了點頭這才問道,
“你們可曾見過一男一女?”
那趕車的罵道,
“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剛剛差點兒撞了馬,從那處跑了……”
伸手胡亂一指,立時引得人追了過去,留下宋士銘與方妙妙緊緊抱做一團,嚇得瑟瑟發抖,那馬車的主人見狀輕笑道,
“不必害怕!他們已經走了!”
馬車又向前驅動,骨碌碌順著長街而行,兩人這才有空暇打量這人。
見這人四旬上下的年紀,眼角有些皺紋,生得不錯只是臉色有些青白,眼下陰影甚重倒似那縱欲過度一般。
宋士銘抱拳拱手道,
“多謝兄台救命之恩!”
那人挑眉頭一笑道,
“救命之恩!看來你們確是犯了事兒!”
宋士銘沒經過江湖,不過一句話就被人兜了底兒, 當下諾諾不敢說話,那人笑道,
“無礙的,我也瞧不上官府做派,他們要抓你們,我便要保你們,我瞧著兩位如今怕是也無處可去,天氣又這般晚了,不如跟著我到城北朋友那處做個客吧!”
“這……”
那人見宋士銘似是並不信他,也不惱怒當下一擺手道,
“你們若是不願去我也不勉強,便在此地下車吧!”
說罷便要作勢命馬夫停車,兩人那敢這時下去,忙拱手道,
“願去的!只是素不相識實在不好叨擾貴友!”
那人笑道,
“無礙的,我那朋友雖是性子冷些,但也是最愛青年才俊的,你們去了便知曉!”
說完目光在方妙妙身上打了一轉,精光一閃而沒。
馬車骨碌向前沒有多久便到了一處府邸前,守門的見了便開側門引馬車入內,待車行入之後,
“砰……”
一聲關上大門,那正當中一朵蓮花在燈光下隱隱可見,一陣風吹來燈籠晃動蓮花當中隱有骷髏一閃而沒。
宋屻波抱了方素素到那寢宮之中,自從宋屻波這假太子招了女子侍寢之後,那真太子趙敬便搬到偏殿之中足不出戶,這正殿現下隻給了宋屻波一人。
他抱了方素素進來,小心放到那床榻之上,
“素素?”
低頭用唇輕輕碰了碰她冰冷的臉頰,方素素心口如被石壓一陣陣的氣悶,強提了一口氣,
“屻……哥?”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