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此話當真,消息來源可確定?”婉兮拽著手中的錦帕,一臉的欣喜若狂地望著她,再三確認。
高嬤嬤看著原本久久不曾展露笑顏的婉兮此時也是一臉喜悅的模樣,不由快人快語地道:“回側福晉的話,消息是宜妃娘娘剛讓人送來的,絕對可靠。”
“恩。消息若是母妃送來的,那爺肯定是沒事了。”婉兮笑著點點頭,隨後想到後院的那些女人,不由地收斂一下臉上的笑容,道:“嬤嬤等一下也把消息通知其他人吧,想必這段時間她們心裡也頗為煎熬。”
“嗻。”高嬤嬤心中不願,卻也知道自家主子現掌著管家大權,在這種事上不能出錯,否則落下話柄就得不償失了。
自打董鄂氏以坐月子為由將管家權交給婉兮後,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負責,不管是故意找茬的,還是真有事發生的,婉兮都得再三斟酌之後再行處理。
好在,再過一段時間,胤禟他們就該回來了,到時各歸各位,她也能多一點時間陪弘旻寶寶。
高嬤嬤離開後,不一會兒,胤禟脫險,不日將回京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院。後院眾多妾室一掃往日的愁苦,不自覺地掛上了一絲笑容。
這段時間,婉兮嚴禁府內人員出入,不管是打著什麽名頭出去的,只要發現不對,必定嚴懲。一時間後院裡人心惶惶,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府裡的氣氛也變得著實壓抑。現在胤禟這個男主人要回來了,一時間,府裡天也藍了,樹也綠了,眾人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變得多起來了。
董鄂氏聽到胤禟要回京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高興,第二反應則是心虛。
胤禟出事,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她這個嫡福晉都應當一肩挑起府裡的重擔,而非在最關鍵的時候把所有的責任推給身為側福晉的婉兮。即便她想欺人,可當時的情況並非一句坐月子便能掩蓋的。
府裡的各項事物,不過就是動動嘴的事,要說力不從心,能理解,畢竟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可要說她無法處理這事,還真沒幾個人會信。
世家貴女,從小就學習如何管家,能成為當家主母,沒幾把刷子怎麽能行。
事已至此,佟姑姑使不上力,董鄂氏便又想到尹嬤嬤,只是這個時候的尹嬤嬤雖然不再對董鄂氏抱以任何的希望,卻不得不為她盡心謀劃。
尹嬤嬤的確心寒,但再心寒她也必須助董鄂氏坐穩這個福晉之位,否則董鄂氏落馬,董鄂一族必定會遷怒於她,到時不要說她,就連她的家人、族人都會因此而不得善終。
“嬤嬤,爺就要回來了,之前的事情,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董鄂氏面露擔憂地看著她問。
“福晉,事已至此,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至於主子爺那邊,即便怪罪,那也只是一時的事,畢竟主子爺再生氣也得顧念一下大格格,好歹是嫡長女,但凡佔了第一個,那必定都是不一樣的。”垂著眼瞼,尹嬤嬤逐步為她分析。
事實上相較於佟姑姑的急進,尹嬤嬤的沉穩更適合輔佐董鄂氏。
董鄂氏聞言,面色勉強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可以嗎?”
“有些事是急不來的,需徐徐圖之。”尹嬤嬤慢慢說道。
這次的事情由不得她說話,董鄂氏便已經自行做了決定,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完顏側福晉已然出頭,再加上大阿哥的關系,不管是皇上娘娘還是主子爺,這心怕肯定是偏向她的。
對於無力改變的事情,與其浪費精力不討好,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能扭轉一點算一點。
身為當家主母,在男主人出事之際推卸責任,原本就不稱職,現在想要挽回,這一時半會的肯定不行。不過福晉血崩之事到是可以利用利用,卻不能過多地利用,畢竟福晉身子受損一事,宣揚出去,真正吃虧的還是她們。
“嬤嬤既然有此成算,那一切便拜托嬤嬤了。”董鄂氏此時也是病急亂投醫,根本沒有多想,直接就應了尹嬤嬤。
一旁的佟姑姑見狀,面色瞬間僵化,臉色灰敗,雖然瞬間恢復,可對於董鄂氏的涼薄卻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要說佟姑姑可悲,也確實可悲,想方設法,用盡心思成為主子身邊的第一人,卻一點都不得意,反而為此吃盡苦頭。俗話說得好,奴才為主子力事,凡事沒功勞也有苦勞,可董鄂氏卻完全不念舊情,如此她反而有些明白尹嬤嬤當時為何會突然選擇急流勇退了。
也罷,既然不能離開,也不能改變,那便像從前那般,事事同尹嬤嬤商量著辦,反正只要福晉還是福晉,她這姑姑的位置也還是姑姑的位置。
對比背景深厚的董鄂氏而言,毫無背景,隻憑心計和背後那位支持的兆佳氏的日子就難過多了。若說之前她只是感覺自己被伊爾根覺羅氏給盯上的話,那麽現在她基本已經確定自己被她給盯上了。
她娘家名聲不顯,又是分枝,家世算起來也就一般。之前她入宮選秀成為女官,不管是家裡還是族裡,會支持她也不過是盼著她能入貴人眼,後來好不容易進了九阿哥府,族裡也的確給了她不少的支持,可惜她不得寵愛,之後又連連受挫,這才使得族裡將目光轉向他處,而她亦為了出頭投靠了宮裡的那位。
現在她父兄原本不大的官職一下子被擼了個乾淨,兄長更是被人打斷了腿,再加上府裡被她收買或者安插的眼線,一個接著一個被收拾掉,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董鄂家這是準備收拾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是伊爾根覺羅氏既然查出她了,為什麽不直接收拾她,而是用這般隱晦的方式陸續斬去她的手腳和耳目。
而。
宮裡的那位,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算計她的人就是那位,又或者說那位早就打定主意要舍棄她了。
想到這裡,兆佳氏突然覺得好冷,可又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困境。
兆佳氏的情況沒多少人注意,近來,府裡便隱隱傳出董鄂氏產後血崩需要靜心調養的消息,聽著到像那麽回事,面上還有禦醫親證,可私下裡,誰聽了這個消息不是冷冷一笑便拋之腦後。
血崩?
管它是真還是假,只是這個消息傳出的時間選的有點耐人尋味,就容不得別人不多想了。
婉兮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回過身又繼續陪自家弘旻寶寶玩去了。
江南府衙後堂。
胤禛和胤禟在逃離山林後,並沒有急著帶人回京,相反地兩人安靜地留在府衙後堂養起了傷。
人家阿哥不走,知府自然也不敢不留。
府裡除了撿最好的一切侍候兩位阿哥,知府心裡也不是沒打小九九,可惜胤禛和胤禟的心思都放在那些刺殺他們的死士身上,所以不管他選出來的美人有多美,此刻也入不了這兩位阿哥的眼。
“四哥,你說這些人什麽時候會再動手?”胤禟接過林初九遞來的熱氣,輕呷一口,吞咽的瞬間,不由地皺了皺眉。
林初九見狀,默默地低下了頭。這茶葉已是府衙裡最好的茶葉了,只是相比胤禟平日所用還是差了一些。他到是有心想為自家主子爺準備最好的,無奈現在局勢緊張,到也不好將心思都花在吃喝之上。
再者,四貝勒身為主子爺的兄長亦無出聲,他主動張羅,難免會給人落下一個主子爺嬌橫奢侈的印象。
“應該是在近幾天之內。”胤禛沉默片刻,指節分明的食指輕敲桌面,聲音裡透著一絲冷硬果決。
胤禟點了點頭,想來對於胤禛的分析還是十分讚同。之前在山林裡,從兩個黑衣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對方的決心。若此番他們直接動身回京,這一路上怕是會遇上不少埋伏,到時人生地不熟的,說是羊入虎口也不為過。
為了避免自己再次身陷險境,胤禛也好,胤禟也罷,有致一同地選擇了按兵不動。
“九弟心裡可有打算?”胤禛沉吟片刻,才又繼續問道。
胤禟皺了皺眉,道:“若等幾天他們還是不動手的話,那便給他們來招引蛇出洞。”
府裡的情況胤禟已經聽王安說了,董鄂氏遭算計,董鄂夫人越俎代庖的事他也心知肚明卻不在意,唯一讓他在意並且心疼的是獨自承擔一切並費盡心思幫他穩住局面的婉兮。
“九弟……”胤禛聞言,眉頭緊皺,顯然有些不讚同他的提議。
“四哥,咱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這府衙看似安全,可咱們心裡都清楚,那些人真要動手,這裡也未必牢不可破。 ”胤禟擺擺手,打斷胤禛的話,又道:“現在咱們憑得不過是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畢竟正面對上官府,萬一被安個謀反的罪名,這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幾句話,或者一點懲罰就能了結的。”
這一點他明白,胤禛明白,遠在京城的其他皇子也明白。
可就是因為明白,胤禛才更不想胤禟去冒險,“九弟,若是這般,到時還是讓四哥來。”胤禛作為兄長還是稱職的,只是並不會表達,這一點從他同胞弟十四阿哥胤禎的關系上不難看出。
胤禟望著胤禛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還有些不服,等他觸及胤禛眼裡的堅持時,心裡突然有些澀澀的。
這種事又不是什麽好事,一個不好不是重傷就是丟掉小命。按理誰都不願意去才是真,可現在胤禛卻搶著去,這圖什麽?
胤禟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值得胤禛圖謀的,至少,現在的胤禛對他完全是無所求的,所以真較起真來,也僅僅只是他把他當成了弟弟在看待。
弟弟麽?
思及當年的恩怨,胤禟不由覺得臉上一陣發熱。
當年的他為什麽會覺得四哥不像一個好兄長呢,現在看來,有的時候板著一張冷臉訓斥你的不一定就是想害你的,而總是笑眯眯地幫你說好話的人也一定就是真心想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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