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程顯得有些漫長。
向來愛笑多話的黑小天這一次卻異常的沉默,一直默默的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往前走。
閻厲見她這樣,心中有些不忍。
“小天。”他輕喚一聲。
“嗯?”黑小天抬起頭來看向閻厲,這才發現閻厲跟著自己一起回來了。
“閻大哥,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閻厲無奈的道:“這三更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多危險,我怎麽能放心。”
聽見閻厲這麽說,黑小天更鬱悶了:“閻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弱啊,要你們一直這樣保護我。”
閻厲搖頭:“不,當然不會,你忘了自個是誰了?”
半月可是曾經暗族唯一的一位女族長,她要是弱的話,就沒有實力強的人了。
黑小天吸吸鼻子,就像被拋棄的小獸一樣,整個人都懨懨的。
閻厲道:“小天,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個大黑?”
黑小天用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閻厲:“他是爹呀,小天在意他很奇怪麽?”
“可他說了,他並不是你爹,不是麽?”
閻厲不說還好,這一說,原本還只是覺得懨懨的有些委屈的黑小天眼眶頓時一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閻厲一個頭兩個大,他並沒有跟小姑娘相處的經驗,一見黑小天這要哭不哭的樣子,簡直是束手無策。
“哎……我說,小天你忍忍,先別哭啊。”
他以為黑小天真的會大哭呢,結果剛湧上眼眶的淚水,又硬生生的被黑小天逼回去了。
她咬咬唇,堅強的道:“我才不哭呢,師父說,女孩子要比男人更強,男人都不哭,女孩子也一定不能哭。”
閻厲松了一口氣:“對對,你師父說得沒錯。”
他暗歎一聲,這雲初不管是教徒弟,還是教兒子,還真的都有一種特殊的方式啊。
不過見到黑小天這麽堅強,他倒是覺得很高興。
“那我們來說說……大黑?”閻厲試探性的問:“你為什麽一定要喊他爹?”
黑小天默默的往前走。
“小天?”
黑小天耳朵有些紅,頭低低的,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小臉也是紅紅的。
“怎麽不說話了?”閻厲站在她身邊,疑惑的看著她。
黑小天聲音小小的:“一定……要說麽?”
閻厲輕聲道:“自然,你是暗族人,就不是外人,你的事情自然便是我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看到你難過,有什麽事情,你說出來告訴大家,或許大家都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黑小天猶豫一會兒後,到底還是小小聲的開口了。
“我、我想一直、一直能見到大黑爹。”黑小天低下頭:“可是……大黑爹很忙,他要去中州界,我不能去,我要留在師父身邊。”
閻厲道:“這之間有什麽關系麽?”
“當然有關系。”黑小天低下頭,邊走邊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清冷的月輝灑落下來,落在她的身上,明亮而皎潔。
“這麽久了,我沒有見到大黑爹有在乎過什麽人,除了他的主上,閻大哥,你說,如果我變成了大黑爹的女兒,他不是就得照顧我,然後不會拋下我了,我也可以一直見到他了……”
黑小天繼續回憶道:“剛認識大黑爹那會,我正要自殺呢,以前小天沒有名字,沒有家人,更沒有修為,想去大戶人家討份差事,都被人趕了出來,嫌棄我是個凡人,可是自從遇見大黑爹後,小天的生活就變了,我認識了妖孽大哥,然後被師父收為徒弟,還能修煉,在乾元宗天天都很開心,大家都對我很好,現在又認識了閻大哥肖大哥你們,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大黑爹的話,小天就什麽都沒有,我……我很感激大黑爹的出現改變了我的生活,更希望他能一直在我往後的所有生活中。”
聞言,閻厲怔住了。
這麽一番感性的話,似乎並不是平常那傻傻的,蠢蠢的黑小天能說得出來的。
可是聽見她這麽說,他突然又覺得,黑小天會這麽在意黑夜,又是理所當然的。
更沒想到,黑小天是因為想要讓黑夜留在自己生活中,所以才硬要在兩人之間加上這麽一層關系。
他就奇怪,魔族怎麽會收養暗族呢,黑夜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麽心善的人,又怎麽會收養別人。
閻厲無奈摸摸她的頭,有些哭笑不得的道:“確實,是黑夜改變了你的生活,但是,你想留住人家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要喊人家爹啊?”
黑小天茫然的看著他:“可,是大黑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在她的心中,黑夜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心中的地位,簡直就跟山一樣尊敬,一樣高,想來想去,也只有‘爹’這樣偉大的詞能夠概括出她心中對黑夜的感激啦。
“除了爹,也還有其他的,比如師父?”
黑小天瞪大眼:“不行!我有師父了!師父沒有不要我,我也不會叫別人師父的!”
“我只是個打個比方,不是讓你一定要這麽做。”閻厲哭笑不得, 想了想,他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黑小天:“小天,你是不是……喜歡他?”
所以才想要他留在身邊。
所以才會找借口,要把他留住。
所以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委屈難過。
“啊?”黑小天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當然喜歡啊,閻大哥,難道你不喜歡你的爹嗎?”
閻厲:“……”
別鬧好嗎!他說的喜歡,可不是這種喜歡,他要真愛上他爹了,他直接會被打斷腿好嗎?
閻厲道:“我剛剛說了,不一定要當他的女兒,才能讓他在乎你,你也可以嫁給他,當他的妻子,夫妻才是相守相伴一生最長的人。”
“嫁、嫁給他?”黑小天一雙小臉頓時漲通紅,她有些著急,又非常的不好意思的跺跺腳:“閻大哥,你、亂說什麽,他是我爹啊!”
閻厲很想說——既然你把他當爹,為什麽一說到要嫁給他,會這麽的害羞臉紅?
可是話到了嘴邊,在看見她嬌羞惱怒模樣,一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黑小天本就長得清秀,一雙眼睛非常的澄淨,不帶絲毫雜質,害羞起來的時候,整張小臉都是紅紅的,就像被人狠狠的欺負了一樣。
閻厲想,他有些明白,為什麽黑夜不想聽她喊爹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