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玟早上醒來時, 蔣裔並不在她的身邊,她依稀感覺到他似乎很早就起來了,後來他又折返回來在她枕邊放了東西, 她不想動, 眼皮子也重, 隻感覺到他吻了她一下。
等她睜開眼後才看見一個四四方方的紅色盒子貼在枕邊, 她摸了起來打開一看,迷糊中就被燦燦的黃金鐲子閃了眼,人立馬就清醒了一大半。
手鐲打造成鳳凰騰空而飛的樣式, 鳳眼傳神靈動, 工藝十分精湛, 看上去並不顯俗氣, 反而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像是藝術品。
簡玟將鐲子拿起來往手上套了下,手腕頓時就重了不少, 這要是戴出去不成了打劫對象了?
她又把鐲子仔細收了起來,人剛下床酸軟的感覺就在身體裡流竄, 無一不在提醒著她昨晚發生的一幕幕, 蔣裔失控時的佔有和溫柔入骨的眼神讓人沉淪和回味, 她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才邁入客廳, 簡玟就被這放滿一地的東西驚到了,雖然她的經濟條件不允許她侈靡, 但這些不同種類的大牌購物袋她還是一目了然的。
簡玟走過去低頭泛泛地瞧了瞧, 全是女人用的東西, 不乏衣服、包包、首飾, 隨便一樣拿出來都夠讓她擺爛個一年半載了。
正在她打量之際, 門外又有了動靜, 兩個服務員打扮的女人刷開了套房的門,每人手上拎著幾個購物袋走了進來,和那堆東西放在了一起。
簡玟瞧著她們問道:“蔣先生讓你們送來的?”
兩個服務員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回頭對著門外喊了聲:“嚴經理。”
門外的嚴綱大步走了進來,看見簡玟後說道:“把您吵醒了?我還讓她們輕點。”
簡玟表示:“沒有,該醒了,蔣裔呢?”
“蔣先生一早和謝老出去置辦東西了,說十點鍾回來接您,讓我們不要太早叫您。”
簡玟眼睛掃視著地上那些東西,問道:“這些就是他置辦的?”
嚴綱笑道:“不是,這些是蔣先生在香港買的,昨天蔣先生回來的急,這些東西早上才托運過來,蔣先生說現在女人的東西五花八門,不確定你會喜歡什麽牌子,乾脆都買一些,省的還要費心思挑選。
還說您昨天的衣服髒了要是不肯穿,正好可以在這些裡找件合適的,讓我們在您睡醒前送進房間。
哦對了,還讓我問問您,這些東西是打算運回家裡,還是直接帶去廣東,您告訴我就行,我來安排。”
簡玟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即將要去廣東的事情,但是帶去家裡也不現實,爸媽瞧見了肯定要盤問一番,況且,家裡也放不下這麽多東西。
她猶豫了一瞬,說道:“不用送去我家。”
嚴綱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嚴綱就打算離開,簡玟叫住他:“你多大?”
嚴綱遲疑了幾秒,回道:“27,怎麽了?”
簡玟無語道:“你比我大好幾歲,不用稱呼我‘您’吧,隨意點就好。”
關於這件事,其實上次嚴綱給她送車的時候她就想講了。
嚴綱正色道:“那不合適,謝老看見您都得這麽稱呼,我是謝老的門徒,豈不是亂了套了。”
簡玟不再跟他糾結他們這些奇奇怪怪的講究。
十點鍾謝老將車子開回來時,簡玟已經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喝著咖啡。
她穿著一套D牌的絲絨啞光套裙,外面披著件V家秋冬最新款的羊毛大衣,難以駕馭的回紋元素穿在她身上時尚又前衛,頭上還戴了頂乳白色羊毛氈的鍾形帽,立體精致,襯得她的臉型也更加高級。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恬淡的氣質仿若一個身價不菲且難以高攀的名媛,路過的人都要多盯她看上幾眼,但沒人有勇氣上去搭訕。
直到她看見儒雅挺拔的蔣先生從車上下來,她才喝掉手中最後一口咖啡起身走出隆晟。
蔣裔剛下車就瞧見她了,第一眼沒能認出來,再看才發現是他的小鳳凰。
人未到面前,聲音先到了,脆生生地告訴他:“隆晟的咖啡真不錯,你要遲點來,我還想再續一杯呢。”
人到了近前,朝他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昂起頭笑意盈盈:“你要不要嘗嘗?”
咖啡融合著溫軟的香氣湊上來,她索吻的方式別具一格,蔣裔抬手攬住她的腰,眼裡掩隱著笑:“如果你不介意被人看著的話,我倒是願意嘗嘗看。”
簡玟這才將余光一瞥,謝老正立在旁邊,不遠處嚴綱和他的手下,還有門口的侍應和安保一群大老爺們都在一旁恭候,還有人露出姨母笑。
簡玟立馬紅了臉,規規矩矩地將手縮了回來,蔣裔眉眼舒展地說她:“Flapper Girl.”
簡玟眼波流轉:“你在說我是才學會飛的小鳥?”
蔣裔為她拉開車門,她想的是在某件事上,她的確才學會飛。
上了車後,蔣裔才回答她的問題。
“上世紀二十年代,西方人把穿短裙,聽爵士樂,喝烈酒,時髦開放的新一代年輕女孩稱為Flapper Girl,她們往往追求新潮的事物,對舊社會的惡習嗤之以鼻。”
簡玟忽略了剛才在車子下的一幕,輕描淡寫地說:“我當你在誇我囉。”
隨後又將手伸到他那邊:“你買了那麽多名牌給我,是想把我的眼光養刁,以後別的男人再送點什麽給我,我都瞧不上了是嗎?”
蔣裔握住她伸來的手,揉搓在掌心,笑道:“知道就好。”
隨後又撩起她的袖口,掃了眼:“沒戴啊?”
簡玟側過身子疑惑道:“那麽重我怎麽戴?手舉不起來會影響我吃飯的。”
蔣裔將她的袖子重新拉好,複又握住她的手:“沒那麽誇張,鐲子是讓老工匠手工打造的,其實定了有一陣子了,這次回去才拿到。”
簡玟看著他欲言又止道:“你為什麽會送我個金鐲子?”
蔣裔沉默了片刻:“我以為你會喜歡金鐲子。”
“哦,當然,我當然喜歡,誰能拒絕黃金呢。”
但送人大金鐲子這行為吧,多多少少有點老派,簡玟還處在年少不知黃金香的年紀,雖然她承認蔣裔送她的金鐲做工非常精細,不過金鐲子和金條在簡玟眼中等同於一樣東西,除了黃金本身的價值,她沒有其他多余的喜好,要是她老媽的話,應該會很喜歡。
車子駛進簡玟家小區的時候,她才發現嚴綱也開了輛大奔跟在他們後面,她還奇怪怎麽蔣裔送她回來需要帶這麽多人?
然而當車子停下,嚴綱帶著另一個手下將後面那輛大奔上的東西搬下車後,她才知道他們早上出去置辦了這麽多東西。
簡玟家在一個老小區內,附近都是認識了十幾二十年的老鄰居,大多都是電機廠的職工家屬,生活條件也都一般,突然看見有兩輛豪車往小區裡開,老頭老太們都瞧了過來。
簡玟一抬頭,發現簡爸站在陽台上抽煙,眼睛直瞄著樓下,還不時回頭向家中傳遞情報,兩秒過後,她家陽台上站滿了人,簡玟突然感覺一陣頭大。
簡媽昨晚掛斷電話後,越琢磨越感覺電話裡男人的語氣不太像是簡玟的普通朋友,況且,女兒夜不歸宿,住在一個男人那裡,男人第二天還要上門,這事多少是有些蹊蹺。
於是簡媽深更半夜打了個電話給簡玟的舅舅和姑媽,讓一大家子人第二天早點上他們家來,到時候一起把把關,瞧瞧看到底怎麽回事。
所以當蔣裔被請坐在簡玟家客廳的時候,本就不大的房子站滿了人,全都像圍觀稀有動物一樣盯著他,好在他沒有任何不自然,反而淡定自若地打量著這個簡玟從小長大的地方。
簡玟家住在七樓,當初建房的時候建了電梯井,但是由於開發商和物業的各種糾紛,反正自打他們住進來就沒瞧見過電梯的影子,嚴綱他們已經來回上下樓跑了第三趟了,終於將車裡的東西全都搬了上來,饒是他們身體素質不錯此時也已經喘著粗氣說道:“蔣先生,都在這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蔣裔點了下頭,簡媽不太好意思,趕忙開口留他們吃飯,嚴綱他們正左右為難,站在門邊的謝方年手一揮,兩人立馬告辭了。
簡玟的表弟梁辰打從蔣裔走進家門起,人就縮在陽台也不進來,鬼頭鬼腦地瞧著客廳裡的人。
簡玟家的客廳本就不大,此時牆邊上堆滿了各種禮品,什麽冬蟲夏草、人參燕窩、高檔煙酒茶葉都是整箱送來的,一樣不少。
這架勢簡直像提親一樣,把簡爸簡媽直接整懵了。
簡玟的小姑給蔣裔和謝方年泡了茶端來。
小姑招呼謝方年坐下喝茶歇歇,謝老也只是接過茶說了聲:“謝謝,不用。”
沙發位置有限,除了蔣裔和簡玟爸媽坐在沙發上,其余人要麽坐在一邊的飯桌椅上,要麽站著。
蔣裔對茶葉的品質很講究,簡玟很少看見他喝外面的茶,比如上次他去他們工作的樓層搞突擊,錢主任讓她泡的茶,他就沒動。
就是開大會周經理特地交代他們泡的鳳凰單樅,蔣裔也隻抿了下便沒再碰過。
她正想著老爸這幾十塊錢一斤的茶葉招待他是不是有點寒磣了,就見蔣裔端起茶喝了一口,似乎是發覺到簡玟在看他,他放下茶的時候抬眸對她笑了下,如沐春風。
簡玟可以斷定他在照顧她的感受,或者說在照顧她家裡人的感受,她也對他揚起笑。
雖然蔣裔自從進門後就客隨主便,但他往那一坐,客廳的氛圍就變得不太一樣了,原本七嘴八舌的舅媽和小姑都不再說話,走路聲都變輕了。
盡管屋內人對他並不了解,但他久經世故沉澱出的從容和沉穩擰成一種讓人難以攀談的氣場,所以自打剛進門寒暄過後,便沒人再主動說話。
大家都看向簡爸,他既然是一家之主,這個艱巨的任務便落在了他頭上。
簡爸自己也感覺很奇怪,面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居然有種領導找他談話的局促感,為了緩解這種局促感,他打算先從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入手,一開口就道:“樓下那輛邁寶路是你的車啊?”
簡玟看著老爸嘴瓢的樣子低著頭笑了。
站在陽台上的梁辰笑得就比較誇張了:“大姨爹,你是在說邁巴赫還是萬寶路啊?”
一邊的小表弟跟著起哄:“大舅,你想抽萬寶路了?”
簡玟舅舅玩笑道:“老簡,別緊張啊,這還沒到嫁女兒呢!”
家裡原本沉寂的氛圍突然輕松了不少,蔣裔瞧著簡玟躲在角落偷笑的模樣,眉梢也染上笑意,寬慰道:“沒事,叫什麽都一樣,代步工具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