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玟被陶豔帶回房後, 她洗了個澡倒頭就睡了,一覺起來到了中午,陶豔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他們是下午的航班, 待會就要趕去機場了。
陶豔問簡玟打算訂什麽時候的機票, 簡玟靠在床頭髮了會愣, 然後撥通了丁文竹的電話。
她想拿回自己的電腦。工作數據,巡展案例都在裡面,電腦可以再買, 數據沒了挺麻煩。
本來沒想去拿, 既然耽誤了一天, 她還是想把自己當初帶來的東西全部拿走, 但前提是確認蔣裔不在, 畢竟昨晚那事,再見面也挺尷尬的。
好在丁文竹告訴她蔣生不在家, 簡玟決定過去一趟。
掛了電話她對陶豔說:“我下午出去拿個東西,訂晚上的航班, 時間應該正好來得及。”
陶豔點點頭, 看了她好幾眼, 還是忍不住好奇道:“你昨天晚上到底睡了誰啊?我們公司的嗎?我認不認識?”
簡玟掀開被子, 走下床,進浴室前回頭掠她一眼:“領導的私事我勸你少打聽, 當心”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陶豔氣得直翻白眼。
丁文竹好久沒見到簡玟了, 上來就給了她一個擁抱, 怪她:“你也是的, 說走就走, 好歹回來一趟啊,我都不知道,還以為你出差去了,是過年前才聽謝方年說了這事,你真是糊塗啊,蔣生對你這麽好,他哪裡惹你生氣說開就好了,走什麽嘛?”
簡玟垂下視線,轉身落了句:“是他先不要我的。”
丁文竹趕忙跟上來:“胡說。”
“蔣生怎麽可能不要你,我在這個家做事都快二十年了,你是他唯一帶回來的女人,證明他很鍾意你的。你隨手撞碎的那個清代轉心瓶,蔣生怕嚇著你,不給我說實話,跟你說幾百塊買來的,那東西拿出去拍賣能抵幾套房了。以前每次挪地方,蔣生都要提醒我‘當心’,換做別人打碎了,蔣生肯定要不高興的。
我是過來人,聽我一句,男人肯在你身上不計代價說明心就在你身上,所以我說你糊塗呀!”
簡玟有些愕然地僵在原地,她就知道那個瓶子不會便宜,但沒想到是個真古董,雖然事情過去這麽久了,猛然聽聞那個瓶子的價值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丁文竹看了眼牆上的鍾,脫掉圍裙對簡玟說:“你東西都在老地方,沒動過,你想找什麽先找著,我得出去一趟,我一個親戚前幾天從潮汕過來看病,我得替她去醫院領報告,你留下來吃晚飯。”
簡玟對她說:“不用了,你去忙吧,我拿完東西就走。”
丁文竹都到門口了,想了想還是回過身說了句:“你走後,蔣生也不怎麽回來了,家裡總是冷冷清清的。”
簡玟的腳步停在樓梯口,最終什麽話也沒說。
三少爺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在她腳邊不停蹭著發出喵嗚的幽怨聲,仿佛在責怪她的不告而別。
簡玟蹲下`身將三少爺抱了起來,三少爺立馬和她貼貼臉,小肉爪勾著她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小東西,怪不得能讓蔣裔接來家中養著。
簡玟抱著三少爺推開了臥室,房間整潔乾淨,就是似乎好一陣子沒人住了,不像她還在這裡的時候,床頭會有她的養生杯,插著的充電器,她還總喜歡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扔在沙發上,蔣裔說那樣衣服容易皺,他為她弄來一個精致的衣架,架頭有金屬鑲嵌的小鳥兒,活靈活現很有藝術感,衣架就放在床邊上,方便她一起來就可以伸手夠到。
現在都是空蕩蕩的,沒有絲毫人煙氣兒。
就在簡玟準備帶上房門時,目光落到了床上,她以為這些她用過的東西早被扔了,可當看見她的枕頭還安然地擺放在床上的時候,心裡到底升出了一絲不該有的眷戀,就好像她從未離開過。
蔣裔從前總說她每天低頭看手機時間過長,肩頸遲早要出問題,簡玟對於他善意的提醒從來都是當耳旁風的,於是他找人根據她的肩頸定製了一款枕頭。對肩頸好不好簡玟不知道,但這個枕頭十分有助睡眠,甚至在簡玟剛回家的那幾天還因為睡不慣家裡的枕頭落枕了。
那時候簡玟才體會到什麽叫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她才跟了蔣裔沒多長時間,就被他慣出了一身壞毛病,也難怪三少爺和赤騮脾氣都不好,都是恃寵而驕的。
再次回到這個家,過往的記憶便像潮水湧了上來,隨處都能看見曾經他們的影子,那些一度被她認為的騙局,又如此真實地在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他懷裡的溫度,嘴角的吻,眼裡的柔情,動情的耳語,和每一次的回應,這些怎麽能是假的呢?
人都是個體,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如果她只是個替代品,他看中的應該只是她的皮囊,不會耐心地傾聽她沒什麽營養的話題,縱容她的壞脾氣,包容她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
是的,他沒有說過愛她,可這個家裡的所有細節都在向她證實這個答案。
簡玟立在沒開燈的走廊上,忽然感覺有些恍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像已經讓她無從分辨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對於真心付出過的感情,哪怕沒有以後,也想知道個答案。
最終她找出了那個小行李箱,然後將當初從家帶來的東西全部裝了進去,到底什麽都沒留下。
三少爺安靜地趴在旁邊的地毯上,尾巴一甩一甩地守著她,寸步不離。
好在東西不多,一會就裝完了,她也往地毯上一坐,伸直雙腿摸著三少爺,看著滿屋子的名貴奢侈品,突然有些惆悵。
和蔣裔分開的這些日子,她也接觸過一些異性,比如梁辰那個很有魅力的老板,比如貼心的張守潤,再比如多金的季霄。
可論魅力沒有蔣裔有魅力,論貼心不如蔣裔對她貼心,講到多金,更不會有人像蔣裔對她如此大手筆。
戀愛起點太高也不是好事,後面遇見的所有人在她心裡都無法超越他了。
簡玟悶悶地對三少爺說:“都分手了,你主人還留著這些乾嗎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簡玟長歎一聲拍了拍三少爺的腦袋:“走了。”
她起身拉起行李箱,三少爺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聲,跳到了行李箱上,嚇了簡玟一跳。
簡玟抱起它直到門口才將它重新放了下去對它說:“你不屬於我,我不能帶你走啊,再見了。”
三少爺“喵嗚”了一聲。
簡玟狠了狠心,拎起行李箱走出大門。
從洋房出來是一條很長的山道,沒有公交車,從前來回都是有車接送,現在她只能靠自己的雙腿,以前不覺得,現在才感覺著實有點遠。
就在她幾乎要看見勝利的曙光時,行李箱的滾輪猛地刹住,她腦中突然蹦噠出一個強烈的想法,但是要驗證這個想法得重新走回去。
她回身看了看身後這段山路,拖著行李下山已然不易,再走回去對於缺乏鍛煉的她來說真是要了小命了,特別是她還踏著高跟鞋,而且萬一門的密碼換了進不去她又得重新下山。
簡玟站在原地思想掙扎了足足一分半分鍾,最後還是決定賭一下,反正以後恐怕都不會再有機會回來了。
再次走回洋房前,簡玟已經熱得外套都脫了掛在行李箱上,她氣喘籲籲地按下密碼,好在門開了,她長舒一口氣,推開門蹲下`身對著已經在門口徘徊的三少爺笑道:“Surprise!”
三少爺一激動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簡玟哼叫了聲:“親愛的,你太重了。”
她將它扯開,然後在家裡尋找了一番,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過了,茶室、健身房、品酒間、臥室和套間,最後她找到了書房。
蔣裔的書房很大,堪比臥室,也是三進套間的設計,有一個房間的書幾乎全是中外古籍,想在這裡找到一樣東西不容易。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在最裡間的櫃門裡看見了一個保險櫃,她輸入家門密碼試了試,沒能打開。
三少爺圍著保險櫃瞎轉悠,簡玟盤腿坐在保險櫃面前問道:“你知道密碼嗎?”
三少爺瞪著銅鈴般的大眼望著她,忽然跳了起來去撓保險櫃門,簡玟被它逗笑了:“鎖住的,小笨蛋。”
就在這時,她想起了一串數字,在粵和堂時,蔣裔曾俯身在她耳邊告訴她的那串密碼。
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密碼輸入,意外的是竟然給她弄開了。
簡玟快速翻找了一遍,裡面除了一些重要證件還有許多資產證明,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闖進了蔣裔的金庫,從這些資料來看他名下的資產多到嚇人。
她趕緊合上那些東西物歸原位,一層層翻找下去,在保險櫃最下層的抽屜裡看見了一個發黑的金屬盒子,這個東西放在一堆證件材料中尤為突兀。
三少爺趁機想往保險櫃裡鑽,被簡玟一把薅了出來,拿出那個盒子順手帶上門。
她將金屬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把銅質的鑰匙,從外觀來看和樓下暗門上的銅鎖材質很像。
簡玟立馬站起身拿著鑰匙就往樓下跑去,她呼吸急促,好奇心驅使著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停在那扇暗門前,她屏住呼吸將鑰匙插進銅鎖之中,輕輕轉動,“哢嚓”一聲。
她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