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說出‘分家’不過是一時衝動,然而真正說出來,商士功發現,他心裡竟然松了口氣。曾經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仿佛突然間消失了。
這一刻商士功突然明白,他以前並非不知道李淑華的苦,隻是自欺欺人逼著自己不去想而已。對於商孫氏和商士功的無奈,以及對於李淑華的愧疚,漸漸地化為一顆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徹夜難安。
直到此刻,說出‘分家’兩個字,他才終於得到了解脫。
是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李淑華原本還打算帶著孩子回娘家待一段時間,直到生下孩子。如今聽了商士功的話,她心裡湧起一陣激動,同時改變了主意。
她和商士功做了多年夫妻,對商士功已經十分了解。商士功不是一個反覆的人,相反,他十分有責任心。否則,他也不會一直孝順商孫氏,處處照顧商士勳一家。
此刻他既然說出‘分家’的話,那就說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最後不能成功,商士功能這麽想,她也滿足了。
李淑華的猜測沒有錯,自從次日商士功提出分家後,商孫氏就鬧了起來,商士勳和張春華也不同意。
即便商士功保證會給商士勳安排差事,依舊沒能讓他們松口。吵鬧中,不可避免的,商孫氏和張春華都將矛頭對準了李淑華。
李淑華和商士功被吵得焦頭爛額,唯一讓他們滿意的是,商錦秀的身體漸漸好了。
商錦秀落水後就發了高燒,甚至差點沒救回來。後來雖然醒了,孫大夫也開了藥,卻並不放心。當時李淑華和商士功的心就懸吊吊的,直到商錦秀身體漸漸好了,孫大夫也確認她沒事了,兩個人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隻是商錦秀的身體雖然沒事了,分家的事卻一直沒有進展。商孫氏和張春華兩個女人又是哭又是鬧,就差上吊了。
放在以前,商士功被她們這麽一鬧早妥協了,這一次卻難得地強硬起來。
或許是他的態度太堅決,商孫氏和張春華在鬧了三天后,終於松了口。
然而,沒等商士功和李淑華高興,在財產分割上,又出了新的問題。
張春華想要李淑華手中的田莊和鋪子,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那些田莊和鋪子都是李淑華的陪嫁,怎麽可能分給商士勳一家?
偏偏商孫氏擺明了要偏袒商士勳一家,她說道:“淑華既然嫁進了商家,那就是商家的人。她帶來的那些東西,自然也都是商家的東西。如今你倒是當起了縣官兒,一家不愁了。你二弟還沒個差事呢,你這個做大哥的就這麽心狠?不僅要分家,還什麽都不想分給你弟弟,你這是想逼死他嗎?”
商孫氏分明是在強詞奪理,商士功聽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管在誰家裡,也沒有侵佔媳婦嫁妝的道理!可商孫氏,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商孫氏卻還不肯罷休,她又說道:“再說了,我記得當初淑華管家的時候,咱們家的公帳上還有不少銀子和田產,那些東西你也用不上,都給老二吧。”
商士功再次變了臉色,
當初商家確實有些田產,可那都是李家看他們日子過得艱難,半賣半送的!至於銀子,那就更沒多少了。 最關鍵的是,那些田產和銀子,其中一半都作為他給李淑華的聘禮送到了李家,後來添在了李淑華的嫁妝裡。剩下的一半,也作為了商士勳給張春華的聘禮送到了張家,隻是張春華的嫁妝很少,並沒有包括這些田產。
商士功不知道商孫氏是故意這麽說的,還是真的忘了這回事。可不管怎麽說,商家真正的財產除了老家的那一套房子,什麽都沒有了。
他為難地看向李淑華,怕李淑華生氣。
卻只見李淑華淡淡一笑,給他一道放心的眼神,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商孫氏和張春華看見她的笑容心裡就開始不安,張春華剛要開口,李淑華卻搶先一步說道:“依藍,把東西拿上來。”
蔡依藍應了一聲“是”,也不看商孫氏和張春華,飛快地退了出去,再回來時,她的手裡捧著一個木箱子。
看見木箱子,商孫氏和張春華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意識到裡面的東西可能不一般。
蔡依藍將手裡的木箱子放在李淑華手邊,箱子上還有一把精致的銅鎖,用鑰匙打開後,她從裡面捧出一摞厚厚的帳本。緊接著,又拿出了一張仔細疊起來的紙。
李淑華用手輕輕摸了摸帳本,這才笑著說道:“我管家以來, 家裡的所有開銷和進帳都記在裡面了。我接管的時候,公帳上有多少東西,也都記得輕輕楚楚,至於那些東西後來去了哪裡,也都清楚地記著。”說完她拿起那張疊好的紙,“這個,是我嫁進來時候的嫁妝單子。娘和弟妹要是有什麽不清楚的,不妨仔細看看。”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著商孫氏和張春華已經變得十分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娘說,我嫁到了商家,我的嫁妝就是商家的。這句話,我可不同意。不管在哪裡,都沒有這個道理。”
商孫氏的臉氣得鐵青,張春華更是氣得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李淑華就罵道:“李淑華,這些年家裡的帳都是你在管,誰知道這些帳冊記錄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再說了,大哥做了這麽多年的縣令,得了多少好處?別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了!”
她話音剛落,李淑華和商士功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李淑華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張春華,話可不能亂說!誰不知道,老爺是個清官兒!”
張春華不屑地笑:“清官兒?當官兒的哪有清廉的?這話啊,你還是拿去偏偏別人吧,騙不了我的。”
“放肆!”“啪!”幾乎在商士功忍無可忍開口的同時,商士勳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張春華臉上。
張春華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商士勳,聲音變得尖銳:“你竟然打我?”
商士勳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瞪著張春華:“誰讓你胡說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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