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乘車上了正街之後,赫連如月就跟出了籠子的鳥兒似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赫連如月來過南越皇城好幾次,對於這裡極為熟悉,跟雲夙音他們介紹起來也不帶停頓。
“這裡是安蘇道,往東盞茶的時間,就是南越皇城最為熱鬧的永臨坊,林大哥的商行在那裡開了好些鋪子和酒樓,而且還有好些商販,賣的東西也是稀奇古怪。”
“這邊是鴻運齋,裡頭的大廚師從南越禦廚,而且又融合了北地和一些小地方的廚藝,手藝極好,特別是做的翡翠釀丸子和山禾玉酥,好吃極了……”
“還有那裡,是南越皇城最大的城中湖,名叫流月湖,每年七夕,中秋和年節時最為熱鬧,周圍都掛滿了花燈,那些商販也是徹夜不眠。”
“從流月湖往南就是出了名的煙柳巷,那邊有好些聽歌品舞的地方,酒坊、畫舫,樓船林立,裡頭的男男女女都長得好看,性子好,唱歌跳舞也特別好看,熱鬧極了……”
雲夙音聽著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跟她介紹著,她也撩開車簾朝外看去,當聽到赫連如月說起煙柳巷時,她有些詫異的扭頭:“你還去過煙柳巷?”
那地方,怎麽聽著也不像是這種小姑娘該去的。
“噓!”
赫連如月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伸手捂著雲夙音的嘴,“我就是偷偷去過兩次,也就聽了聽小曲,雲姐姐你可別告訴林大哥。”
巫族民風開放,且也不忌談及男女情事,女子成年跟外界及笄不同,而是十七歲時才有一場成年禮,待到成年禮後便能挑選如意郎君,迎婚嫁娶。
赫連如月以巫族的算法來說,其實還未真正成年,只是巫族未曾要求女子三從四德,也不約束女子守著那些規矩,就算被知道去了煙柳巷也沒什麽,可是林京燁不一樣。
林京燁長於大晉,又被養在大儒林明淳膝下,他跟巫族男子不同,必定是在意女子清譽的。
赫連如月拉著雲夙音的手輕搖著:“雲姐姐,你可別告訴林大哥,我怕他討厭我……”
雲夙音見小姑娘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說道:“小舅不是尋常男子,眼界也比常人要高,他自己本就不是守著規矩的人,自然也不會強求著女子困於後宅之地。”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林京燁的時候,他就與旁人不同。
林家上下皆是守禮之人,可林京燁卻不一樣,他對她的縱容遠比其他幾個舅舅要多,且哪怕早知道她跟君九淵的事情,也從未曾因此苛求過她半分。
“小舅若真喜歡一個人,不會在意這些世俗之物。”
赫連如月眨眨眼:“真的?”
“當然。”
雲夙音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那些大家閨秀嗎?可小舅從未曾因此說過什麽,他本就不是古板之人,待我如此,待旁人自然也一樣。”
“更何況你也說了,你去煙柳巷不過是聽聽小曲,瞧瞧美人,食色性也本就是人性,又不是真做了什麽,他幹嘛要討厭你?”
赫連如月聞言想了想林京燁的性子,覺得雲夙音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她見過南越一些男子,酸腐至極,總覺得女子拋頭露面就是有傷風化,他們喜歡的是那種小家碧玉,溫柔賢淑,以夫為天毫無主見的女子。
林京燁好像從不跟那些人來往,也甚少像是那些人一樣,開口閉口就是“女子該如何如何”,而且雲夙音也的確跟她以前見過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樣。
她又美又颯,性子大方,言笑之間絲毫沒有忸怩之意,可林京燁待她依舊親近。
赫連如月放松下來,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那我以後不用在林大哥面前,裝成那些女子溫柔小意的樣子了?”
雲夙音笑著捏了捏她臉頰:“不用了,其實你本來的性子就很好。”
小姑娘天真活潑,本性善良,有些無傷大雅的小調皮,不過不僅不惹人生厭,反而極招人喜歡,只不過大概是她太喜歡林京燁,所以對著心上人時總是壓抑著本性,連跑跳都變的規規矩矩。
這樣的她,反倒不如在旁人面前可愛。
雲夙音雖然不會拉郎配,強逼著林京燁去喜歡誰,不過替赫連如月出出主意卻還是可以的,她在一旁說道:“你往後對著小舅時,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別刻意去學誰。”
“你自己本來就很好,而且如果你們將來能夠在一起,你也不可能永遠都在他面前遮掩本性,去扮作旁人的樣子。”
她笑著說道,
“你自己之前也說了,你也沒想過一定要讓小舅喜歡你,也不會強逼著他跟你在一起,那倒不如就以平常心待他,大大方方的將你本來的樣子展露出來,說不定小舅會更喜歡。”
“小舅本就早慧,見慣了爾虞我詐,各色偽裝,反而會更喜歡誠摯的感情,而且你這張臉, 合該陽光燦爛,笑起來特別好看,可比那些故作小意的溫柔更討人喜歡。”
赫連如月被誇得臉頰紅彤彤的,不過卻將雲夙音的話放在了心上,原來林大哥不一定喜歡那些女子的模樣?她遲疑了下道:“雲姐姐,你說的真的?”
澄兒坐在一旁,聽著雲夙音教著赫連如月如何追林京燁,忍不住笑道:“我家王妃可從不糊弄人。”
“公主是不知道,我家王爺當初可比五爺高不可攀多了,整個大晉都知道他是個冰坨子,不近女色不說,那攝政王府跟是連個丫頭都沒有,可後來不照樣被我家王妃拿下了。”
“您聽王妃的,準沒錯!”
雲夙音笑睨了澄兒一眼,嗔道:“多嘴。”
澄兒笑嘻嘻的半點不懼:“奴婢說的是實話嘛。王爺當初可不就是冰坨子,連您也說過,比起王爺,五爺溫柔多了。”
赫連如月聽的心動,紅著小臉說道:“那我聽雲姐姐的,下次試試,說不定林大哥就喜歡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