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雜燴湯水淋漓,份量十足,雜工們人人可以吃得盡興。衛洛一連吃了三碗後,終於打了一個飽呃。
和雜工們一起收拾好鍋碗,處理好火堆後,衛洛跟在十七身後,鑽入了一個營帳中。這營帳很大,裡面密密麻麻地睡滿了人。衛洛一進去,一陣腳臭味,體臭味和汗臭味便盈滿了鼻腔。
這臭味如此濃烈,使得衛洛的胃中一陣翻滾,差一點把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便屏著呼吸急急地退出了營帳。
十七看到她這副模樣,搖了搖頭,他從營帳的一側角落裡拿出幾塊麻布來,走到帳外扔給衛洛,說道:“火堆剛滅,且把灰燼柴火盡數散去,再在熱土上鋪上此物安睡。如今晚無雨,那般睡覺遠勝於營帳中。”
衛洛接近麻布,她感激地看著十七,微微一躬,應道:“謝過**哥。”
一夜無夢。
第二天,直到日上樹梢,明晃晃的陽光照得人雙眼生疼,再也睡不下去了衛洛才清醒過來。
她醒來時,發現營帳中還是一片安靜,這麽晚了大夥居然都沒有起床。
飽食了,也睡足了,衛洛覺得精神十足。她從麻布上爬起,小心地把用來鋪地的,以及用來當蓋被的麻布一一卷起,然後屏著呼吸送回營帳中。
做好這一切後,衛洛直覺得臉上油膩膩的,便順著昨晚記憶中的有泉水處跑去。
泉水清澈,四野俱靜。衛洛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便鑽入樹林中臨時找了幾樣易容所需的植物和礦物弄好,再快手快腳地洗了一把臉,把自己重新裝扮一番。
等於水面中的自己恢復成那個面目平庸的少年模樣時,衛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其實,她這般易容後,洗不洗臉都無所謂。隻是她習性難改,總覺得沒有洗臉便髒兮兮的難受。
衛洛性格謹慎,一邊洗一邊暗暗對自己說著:這種事可一不可再,以後不能因為一時的習慣問題而陷自己於有可能的陷境了!
洗過臉後,衛洛用一種汁液就著泉水漱了口。這汁液有清潔作用,衛洛這幾天都把它當成了牙膏使用,效果還挺不錯。因為這效果,衛洛想到隊伍中那些比比皆是的大黃牙,大黑牙,以及他們開口時那撲鼻而來的口臭,不由感慨自己所得的易容術實是神奇。
衛洛回到的營地時,雜工們都已起床,他們忙著架鍋生飯,淘水煮肉,遠遠地便是一陣喧囂聲。
雜工們所需用的水很多,取水的地方是官道對面的樹林中。衛洛所洗的這泉水太少了,除了她還沒有人注意到。
當飯菜做好的時候,各大營帳的主人也起了床。
衛洛知道,這時的人一般一天兩頓,看太陽,現在應該是十點許了,吃的是早餐,至於晚餐,如果方便的話會是太陽落山,也就是五點的時候開始。如遇到特殊情況,那就臨睡前才用餐。
飽飽地吃了一頓大雜燴的早餐後,衛洛跟著車隊向屹城駛去。
當屹城的城門出現在視野中時,已是第四天中午了。
屹城做為晉國和楚國相鄰的城池,建得十分高大巍峨,巨石壘城的城牆高達四丈,它與山脈相連,長度足有十幾裡。
城門上,
用隸體書著兩個大字,‘屹城’。 城門頂是古老的四方城樓狀,大開的城門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當眉大家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入城中時,街道旁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其實單論人數,車隊加起雜工,也不過是幾百人。隻是各種車輛和各種坐騎排起來老長。顯得十分壯觀。
眉大家是當今天下最為著名的六大名姬之一,天下諸國都久仰她的芳名,因此她的車隊一進屹城,幾乎是滿城空巷,無數人侯在道旁,只求一睹芳容。
這看熱鬧的人一多,整個街道便顯得擁擠了。衛洛開始還能看到走在前面的驢車,進入城中還沒有一百米,便隻能看到一大片黑壓壓的腦袋了。
她是首次來到貴地,首次看到大地方,當下左顧右盼,雙眼都忙不過來了。舉目一望,街道中最顯眼的是一些劍客。這些劍客身穿麻衣,有的赤足而行有的腳穿草鞋,一個個看人時目光狠厲,戾氣十足。
這些劍客對著車隊四下張望時,車隊中的劍客們也警惕起來,一個個全神貫注地盯視著他們。
當然,這些劍客保護的是坐在馬,牛,驢車上的人,如衛洛這種雜工的隊伍,是沒有人保護的。
圓臉十七自從進城後,便擠在雜工中間,老實地低著頭目不斜視言不亂發。不止是他,眾雜工紛紛向隊伍中間擠去,一來二去的,便把衛洛擠到了最外面!
衛洛警惕地注意到這一現象,想道:難不成走在兩旁會不安全?這時人人都往中間擠,她是無論如何也擠不進去了,隻能小心地眼觀四方,寧可慢走一步,也不與店鋪旁看熱鬧的行人相蹭,特別是那些劍客們,那是連看也不敢看一眼。
就在衛洛小心翼翼地保證自己不被擠得撞上行人時,忽然間,一聲暴喝震天介地響起,“小子,你踩著大爺了!”
暴喝聲一起,衛洛等人剛剛抬起頭來,便聽得一少年又急又怕地連聲說道:“饒我饒我!求大爺恕。。。。。。”他話還沒有說完,眾人眼前便是一道泛黃的寒光閃過。
寒光一閃,一聲慘叫聲傳出。慘叫聲突然而來,戛然而止,混在喧囂中並不起眼。
衛洛睜大眼,小臉在瞬間變得慘白!
在她的前面,一個三十來歲,滿臉橫肉的大漢哈哈大笑著,他把血淋淋的佩劍在剛剛刺穿的少年屍體上小心地擦拭乾淨後,便抬起頭來遊目四顧。
大漢雙眼臘黃渾濁,他目光所到之處,連同衛洛在內的眾人一一低頭避開。看到這情景,他再次哈哈一笑。
大漢見眾人懼怕他,顯得十分得意,他一邊四下打量,一邊笑得好不囂張。
笑著笑著,他的目光慢慢轉向了衛洛等雜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