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飄在溫柔的春風,配合晝景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當真是我見猶憐。
憐舟長這麽大,從沒欠過哪個男子這麽大的人情。
按理來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晝景允諾了她豐厚的財物,哪怕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這契約也是兩廂情願,她答應假扮他的未婚妻,屬於未婚妻范疇內的好與壞,都有必要一力承擔。
晝景不欠她的。
便是為了在眾人面前扮演有情郎,憐舟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她煩悶地背過身,開始數算自己剩下的銀錢。想著明日還是去一趟晝府,看望看望他。
一夜很快過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用過早飯出門趕早市,花了一百文,憐舟買了一隻雞,兩條魚,料理的乾乾淨淨,提在手上有點重量。
基於第一次正式來府上探望,憐舟穿了她最體面的碎花裙,長裙飄飄,襯得她如風中靜靜搖曳的嬌花。
門子見了她,尤其見了她拎在手上被處理過的雞和魚,一怔之後,快步迎上前。
憐舟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
好在門子慣會察言觀色,眼看嚇到了未來的當家主母,訕訕地將其送進院,由老管家好生接待。
安靜的大院瞬間變得熱熱鬧鬧,秩序井然裡多了滿滿鮮活氣。
一覺睡醒,得知未婚妻登門探望,趴在床榻的晝景眯著沒睡醒的眸子哼唧兩聲,幾步之外婢女垂首悄悄紅了耳根。
等了有一會,帳子被掀開。
晝景身著裡衣
為她更衣。
錦衣玉冠,流蘇束帶,象征世家主身份的九狐血玉,矜貴,騷氣。
晝景揚眸,有光從她眼睛綻放。
眨眼不複慵懶,重新變回跺跺腳潯陽城都得抖三抖的美男子。
癡癡凝望她的背影,哪怕早就曉得主子是女兒身,婢女們視線相撞,個中心思流淌出來。
“主子似乎又長高了。”
“是啊,那腿……”
“好想被主子踩上一腳啊……”
大周國土遼闊,奉行男女戀愛自由,大環境下養出來的女子性情開放敢於大膽傾訴愛意。
三年前十六歲的晝景出現在宮宴,酒過三巡,被十一公主拐去寢殿的途中又被十五公主熱烈示愛,最後被遲來的十七公主拉去賞花。
傾倒在少年郎長袍長褲下的美人不知凡幾。
晝景喜歡美人,府上無論男女,縱是雜役都生著一張好看耐看的臉。她背上有傷,走得不快,慢悠悠地跨過門檻,看到憐舟姑娘帶來的慰問品,「噗嗤」笑了出來。
憐舟被她這一笑,晃花了眼。偏偏她又覺得長成這樣的晝景是該多笑笑的。她忍著羞赧和泛上來的不自在,輕聲道:“傷好點了嗎?”
晝景可憐兮兮地嘶了聲:“疼……”
七尺男兒,沒見過哪個比「他」還要怕疼的。
憐舟小心用余光瞥了眼,果然見站在堂上的侍婢個個面色微紅。可見某人這副姿態是常有的。
她心裡感歎了句「做晝家下人」不容易,伺候一個動不動就能引得人面?紅心?跳不能自製的主子,是挺難的。還得時刻警醒魂被勾走了。
憐舟三魂七魄蕩秋千似地晃蕩兩下,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僅僅是不願見美人受損的疼惜。
她小聲道:“你不該湊過來的。”
她雖然是女子,但比較能忍疼,起碼一鞭子下來,不會像晝景這般哼哼唧唧,當著下人的面都要和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