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怡人。
憐舟指尖竟生了涼。
話音落下,正堂陷入一片死寂,風聲擾人。她木然地坐在那,她和阿景的情……原來是不得善終麽?
晝景眉頭皺在一塊兒,略帶不滿地看著名為風傾的女子,問:“我竟沒將那界主打死嗎?”
風傾被她的話一噎:“界主性命與上界安穩息息相關,論起出身尊貴,聖君誕於星河,界主乃天道製衡下天命所歸,兩者不分伯仲。真要打生打死,豈是一個生靈塗炭能比擬的?”
晝景眉心仍舊擰著。
她忘記了太多,連眼前的風傾都不識得,想來也有當日與道姮大打出手受傷的緣故。
界主道姮……
閉上眼,眼前浮現一副不完整的場景,高高在上的神女面帶笑容:“長燁,你看到了嗎?這是姻緣石,我萬年壽辰的那天上面顯現了你的名字,我們是命定的情緣,注定要在一起。”
注定要在一起?晝景冷呵,懷著怒火潛心回憶:那她是怎麽回答的?
“不,你不是。”
“阿景?”
晝景睜開眼,再去想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了,她握著少女微涼的玉指,不甚在意地露出笑顏:“都是過去的事了,往事已矣,如今舟舟是我的妻,你才是我命定的姻緣。”
當著外人,憐舟不好意思地紅了耳尖。
哪怕風傾言稱是她的好友,但關乎水玉、關乎上界,那些聽起來透著玄妙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她也隻當是從旁人口中聽了一個故事,故事的結尾滿了悲涼。
眼見多年的好友記不得自己,風傾忍著酸澀:“你還未覺醒,是以我說再多都為時過早。我無他意,想來見見你罷了。”
她扭頭看著晝景,語態謙和:“還望聖君癡情不負。”
“自然不負……”
“風傾姑娘!”
女子步子一頓,回眸,衝著憐舟一笑:“放心,這一世想不起來,下一世、下下世,總會想起來的。等你回來,我還是你的摯友,陪你上天入地、把酒花前。”
“我不記得那些,但我很感謝你來尋我,告知我們一些舊事。”憐舟派人端來酒,親自為她斟滿:“風傾,我和阿景敬你一杯。”
晝景含笑舉杯。
風傾眉目柔和,接過酒盞一飲而盡:“水玉,聖君,告辭。”
她來去自如,如風一般。
憐舟歎道:“直覺告訴我,她會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當下承不起她的情誼。”一人記得,一人忘了,本就不公。
不如順其自然等那圓滿之日,如此,山水有相逢,誰又能說不是一樁美事?
人這一生,因期待而美好。
晝景不願她沉溺如雲煙逝去的過往,傾身親她唇瓣,蜻蜓點水的吻很是撩人。
“別、這還在正堂。”憐舟道她果然開了葷無所顧忌,阿景不顧忌可以,但她不行。她退開半步,手卻戀戀不舍地摸索某人瘦腰:“陪我去書房溫習功課可好?”
書上說得好,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她不能退,只能進。
拗不過她,晝景笑著應好。左右在哪都好,即便什麽都不做,看著她也好。她忽然懂了水玉和長燁一人坐在樹上,一人站在樹下的心情,眼目觀我所愛,每一眼都是新鮮歡喜趣味無窮。
她表現的好,乖巧聽話,憐舟瞧著四下無人,偷偷香了她一口,軟聲道:“獎勵你的……”
晝景眉開眼笑,入了書房越發賣力地指點她聖賢文章。
氣氛溫馨,看起來絲毫沒受風傾那番話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