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知道呂布在未來鄴城政權裡的重要性,亦不敢怠慢,連忙回禮道:“奉先自稱末將,盧某不敢受之。”
呂布恭恭敬敬地說道:“以盧大人的威望年齡而論,我呂布都是子侄輩。怎奈我父親十年前便去世了,不然當著他老人家的面,盧大人只能稱呼我為賢侄了。”
見呂布如此恭敬,盧植的氣憤消散了幾分,便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呂布把貂蟬被王允劫走送給董卓意圖行兩虎競食連環計的事情告訴了盧植,不過他隱瞞了閹割王允和劫掠王允妾侍的事情,盧植聽到王允用心竟如此惡毒,不禁瞋目大罵道:“王允匹夫,險些壞了大事!奉先,你是怎麽把貂蟬姑娘從董卓那惡賊手裡救出來的呢?”
呂布便把自己乘亂劫持董卓孫女董白,用董白換取貂蟬的過程講了一遍,盧植對呂布之前的抱怨一掃而空,拍著呂布的肩膀,大笑道:“奉先,有勇有謀,一身虎膽,有你這樣智勇雙全之士輔佐天子,我就放心多了。”
聽盧植最後那句話裡甚是蕭瑟,呂布急問:“盧大人,您怎麽了?”
盧植搖搖頭道:“我能吃能喝,會有什麽事情呢,奉先,不必為我憂心。現在有一事,我必須要與你商議。”說著,他指了指遠處那幫峨冠博帶的大臣們。
呂布定睛一看,有衛尉楊彪、光祿大夫黃琬、太保馬日磾、尚書鄭泰、司空劉弘等人,一個個都面容肅穆,不發一語,互相沉默以對。
呂布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猜出事情的複雜程度:“馬太保、鄭尚書、劉司空還則罷了,楊衛尉、黃光祿難道也見過太后和天子?”
盧植點點頭:“我與你約好今天渡河護送聖駕前去鄴城,這些大臣與我有舊,前來送我,卻在無意間遇到太后鳳駕,馬太保、鄭尚書、劉司空均已答應前去鄴城護衛聖駕,怎奈楊衛尉與袁隗有親,黃光祿與袁隗有舊,二人見我們瞞著袁隗護送聖駕,大為不滿,經過我們再三勸告,依然執意不肯一同前往,但我們也不能把他們放回洛陽,否則功虧一簣,便僵持在那裡。”
本來盧植是不太同意讓太后和少帝劉辯移駕鄴城,後來呂布托太后給盧植分析了一下情勢,特別是盧植將袁氏包藏禍心、董卓是袁隗故吏、董卓是袁紹推薦何進引入這三個事實進行腦補以後,堅定了護送太后天子移駕鄴城的決心。
呂布冷哼道:“事到如今,已無他法,盧大人可曾聽說我是如何對待那幫不願護駕前去鄴城的將領?”
盧植苦著臉:“難道要我對這些多年好友痛下殺手?”
呂布搖搖頭:“對待那些手握兵權的將領自然是要斬殺之以絕後患,對待這些士大夫則不必害其性命,我有一法可以說服此二人上船。”
盧植奇道:“奉先,計將安出?”
因為是一個相當拙劣的計策,呂布隨便說了一下,盧植不肯相信那個計策能夠成功,死馬當成活馬醫,無可無不可地讓呂布前去試試。
楊彪和黃琬被士兵攙扶到兩個相隔很遠的營帳裡,門口有士兵把守,他們那裡都去不了,只能待在帳裡呆望著營帳的頂棚。
過了很久,楊彪突然聽到帳外有一聲淒厲的慘叫,
過不多時,典韋手持長劍,衝進帳內,砰地一聲把一個血肉模糊的首級丟在楊彪面前,厲聲喝道:“黃琬拒絕護送聖駕前往鄴城,太后震怒,以大不敬之罪將黃琬當場梟首,太后讓我問你,你還願不願意護駕前去鄴城,你若前往,必將封侯。” 楊彪在年輕時候以剛直不阿聞名於世,曾經彈劾黃門令王甫勒索各郡財物七千余萬,但現在他已經五十歲了,許多年的富貴生活已經把他的銳氣血氣磨光,面對這血淋淋的場景,再加上太后的封侯許諾,如此威逼利誘,他既不寒而栗又心情激動,一下子就忘了親戚袁隗,連忙顫聲道:“臣楊彪願意!”
典韋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厲聲喝道:“既然你願意護駕前往鄴城,那就寫一個效忠聲明書吧,聲明自己無論在什麽情況都會永遠忠於太后忠於天子至死不渝,否則三世三公之楊門即刻而終,趕快寫來。”
楊彪不明所以,但見典韋凶神惡煞殺氣騰騰的樣子,隻得揮筆寫了聲明書。
與此同時,在黃琬待的營帳裡,王越也手持長劍,衝進帳內,砰地一聲,把一個辨不清面目的首級丟在黃琬面前,厲聲喝道:“楊彪拒絕護送聖駕前往鄴城,太后震怒,以大不敬之罪將楊彪當場梟首,太后讓我問你,你還願不願意護駕前去鄴城,你若前往,必將封侯。”
黃琬瞥了一眼那個首級,冷笑道:“如此拙劣伎倆,安能騙我,楊衛尉頭髮發白,這人的頭髮青黑,這麽明顯的區別,你們怎都沒注意到呢?”
王越暗叫慚愧,連忙衝出營帳向呂布稟告。
呂布啞然失笑,他根本忽略了一點兒,這個黃琬自幼聰慧,當年他祖父黃瓊做魏郡太守時,正月發生日食,京城看不見日食情況,黃瓊把聽見的情況告訴皇上,皇太后招他問日食遮了多少,黃瓊思索答案卻不知道日食情況,黃琬當時7歲,在旁邊:“為什麽不說日食剩下的像剛出來的月亮?”黃瓊恍然大悟,立刻用他的話回答了詔書。
呂布用之前處決的那幾個將領裡的兩個首級哄騙楊彪和黃琬,竟然沒想到頭髮眼色這一點,被見微知著的黃琬識破,真是百密一疏,弄巧成拙。
呂布正無奈之際,典韋拿著楊彪的聲明書衝出營帳,走向呂布,大笑道:“楊彪老兒嚇破了膽,簽了效忠聲明書。”